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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公元前229,秦18年,趙國。
天陰沉沉的,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塊巨大的堅石壓得喘不過氣來,硝煙沖撞云層,血腥澆灌大地,寸草難生。
天寒地凍間,千軍萬馬踐踏著大地狂奔而來,前方,一人一馬在逃命。
“高離,趙國很快就是秦家的,你還能逃到哪里去,乖乖束手就擒,本將軍可以向公子求情,饒你不死?!币获R當先的黑色精甲少年大喝道,隨手從背后抽出一支強駑,快速裝上箭,剛瞄準,身后白馬白衣飄逸的少年突然叫道:“慢。”
“公子,咱們這是戰(zhàn)馬,跑不過他那寶馬,再不射他就跑了?!?/p>
“他死了,對我們沒好處,況且你看前面......”白衣少年猛然勒馬朝身后一揚手,奔騰千軍驟然整齊停步,一時間,馬叫聲響徹大地。
五百米外,荒地內(nèi),圍立著四五個莊稼人,聽聞馬蹄聲才驚醒過來,一見這陣勢,反倒愣住了。
“為了幾個賤民,放走了帝國通緝犯,陛下怪罪下來......”黑甲少年惱道。
“由我承擔。”白衣少年放眼望去嘆道:“蒙將軍,瞧瞧這片大地,早已千瘡百孔,百姓餓死凍傷,那邊的糧食還未收成,怎能肆意踐踏。”
“你這性子,得了,天下我打,百姓你管。”黑甲少年豪情大笑,揚鞭縱馬追去。
白衣少年回身命領(lǐng)頭帶軍隊原路返回,只身下馬來到莊稼人前,這些山野村民雖然無知,卻也知道如此錦衣玉束的少年,必定是某王候?qū)⑾嘀?,頓時一個個跪地不敢抬頭。
“君在外,不必多禮,都起來吧?!卑滓律倌昝鎺⑿Γ哉Z間不經(jīng)意流露出威壓,“你們在干嘛?”
“這里有個妞。”其中一個男人大膽說道。
“妞?”白衣少年經(jīng)他指點,才看到枯黃蓬亂中似乎躺著一個人,身上結(jié)了厚厚一層霜。死人?有什么好看的?看來他們不是在收割,只是在閑玩,虧他還冒著被處罰救他們一命,保他們收成!
懶惰又無知的百姓,還真是令人失望?。≌像R離去,余光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地上的人手指動了動,活的?他正欲上前,便被一人攔住了。
“嘿,公子,這妞是我先看到的?!?/p>
“去,這田是我家的,正準備開荒的?!?/p>
“胡說,明明是我先看到?!?/p>
“放屁,明明是老子家的地。”
五個莊稼漢吵了起來,剛開始是指手劃腳地叫,后來捋袖子破口大罵,再后來,掄拳頭扛鋤具舉木棒扭打到一起。大吼大叫聲,哭罵聲,痛哭聲,混亂吵雜。
“喂,你們別吵了,救人要緊?!卑滓律倌晟跏菂挓┑亟械?,若是往日,此等亂民,早拉出去斬了。
“救什么救,只要沒死,拿去賣了就能換一個月的口糧。”滿臉是血的莊稼漢剛吼完,其他人仿佛受到刺激般一起砸打了上來,一時間被打倒地上,拼命掙扎。
白衣少年懶得再理,便上前扒開雜草,這才看清,面前躺著的是一個小女孩,看上去似乎比自己小很多,穿著似下人的破爛粗麻灰衣,若不是那對還算整齊的發(fā)髻,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女孩。她滿臉瘀傷,最明顯的是脖子上有一條幾盡發(fā)紫的勒痕,這傷痕,他比誰都清楚。
被賜死的,想不開的,上吊而死的人,抬走時,便能看見這樣的傷痕,只是這小丫頭有什么想不開的,還是被人逼死的?
他們不是說賣了她就能換一個月的口糧嗎?為什么要如此浪費,寧可殺了,也不賣了?
“滾開,她是我的?!彪S著一聲聲瘋叫,棍棒朝頭頂而下。白衣少年驚慌回頭,抬手去擋。
“敢碰我家公子,找死?!迸新暟殡S馬蹄而來,隨即便是破空而來的駑箭,“嗖嗖”連續(xù)幾聲,人隨箭倒。那個被打倒在地的見勢慌忙爬起來想逃,剛起身卻被一箭釘在了地上。
“蒙田你......”望著身邊活人陡然變成死人,白衣少年嘆了口氣,剛才還為一月口糧拼個你死我活,現(xiàn)在倒好了,不用再吃了。
“高離那家伙,射了他一箭,還讓他給溜了,氣死爺了。”被喚蒙田的少年跳下了馬,從莊稼漢身上拔下箭,那漢子仿佛魚被刮鱗般臨死痛苦反彈,卻被干凈利跳的一腳踹開?!肮?,你總說人心善良,看到了嗎?這些賤民有時候就像毒蛇,冷不丁就要咬你一口,要不是我回來及時,后果......”
“行了,你殺也殺夠了,來看看她吧?!?/p>
“她?”蒙田挑眉彎腰,見自家主子像小孩子玩螞蟻一般,盯著地上的螻蟻興致勃勃,不屑地起身一腳踹去,卻驚然發(fā)現(xiàn)面前的小女孩睜開了眼。
“呀!”蒙田強行收腿,整個人撲了上去。該死,他殺人無數(shù),人死前噬血的、驚恐的、憤怒的......什么眼神他沒見過,竟然會會被一雙小丫頭的眼睛嚇倒。
“??!”下一秒,身下小女孩傳來痛苦的尖叫,夾雜著驚狂和慌亂。
“喂,你躺在這里干嘛?”蒙田爬起來,伸腳踢了踢她?!皠e這樣?!卑滓律倌曜柚沟溃焓秩ダ?,她卻驚然連挪幾步。
“你們......是誰?”少女努力發(fā)出聲音,聽上去沙啞難聽。
“敢問本少爺名字,先說你是誰?!泵商镉忠炷_去踢,白衣少年瞪了他一眼,“她只是個孩子,不是你戰(zhàn)場上的敵人?!泵商镢厥栈啬_,“得了,回去吧?!?/p>
“他是蒙田,蒙面的蒙,田野的田;我叫......秦霜,秦是秦國的秦,霜就是這地上的霜?!卑滓律倌隃匦Φ溃骸澳銊e怕,我們不會傷害你的。”
“秦霜?我叫......”
趙月......趙月!趙月!這兩個字如針芒般陡然刺入了她的腦海中,伴隨而來的是兩股如龍似蛟般拼命沖撞的記憶,她痛苦地猛然抱起了頭。
“哎,你怎么了?”
“傻瓜,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?!?/p>
“不,我知道,我想起來了,我記得了,天啊,我真的重生了,我叫......趙月,趙月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