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煙買回來了。

藍盒的香煙捏在手里，包裝紙在陽光下泛著冷冰冰的光。

我站在教室后門，看見喬澤正低頭給夏婉柔講題。

他修長的手指點在習題冊上，夏婉柔假裝聽不懂，一個勁兒往他身邊湊。

“阿澤......”我站在門口輕聲叫他。

他頭都沒抬，只是不耐煩地伸出一只手。

我把煙放在他掌心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膚，還是熟悉的溫度，卻讓我觸電般縮了回來。

“找零呢？”他終于抬眼，目光卻冷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
我攥緊了口袋里剩下的五塊錢。

那是他剛才隨手扔在桌上的錢，皺巴巴的，就跟我現(xiàn)在的心情一樣。

“喬澤，”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“可以談談嗎？”

他這才終于抬起頭，眉頭微蹙。

他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。

夏婉柔在他旁邊眨了眨眼，手指悄悄拽住了他的袖口。

“現(xiàn)在？”他看了眼手表，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，“什么事？”

教室里的竊竊私語又響了起來。

我深呼一口氣，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。

“就五分鐘，”我說，“走廊上?！?/p>

喬澤猶豫了一下，最終還是站起身。

夏婉柔想跟過來，被他輕輕按住了肩膀：“你先做題?！?/p>

......

走廊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發(fā)疼。

我們站在窗邊。

他靠在墻邊，雙手插兜，一副隨時準備離開的樣子。

“說吧?！彼?。

我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我準備了那么久的話，在真正面對他的時候，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了。

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。

我張了張嘴，卻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。

喬澤皺了皺眉，眼神里滿是不耐。

“如果沒什么事，我回去了?！彼f著就要轉身。

“別！”

我叫住他，急忙說道：“你還記得高一那年......你在校門口一群混混手里救下我的事嗎？”

喬澤插在口袋里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。
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，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。

“那天你把我護在身后，手臂被劃了一道很長的口子。”

我慢慢抬起手，指尖在空氣中描摹著記憶里的那道傷痕，“后來我去醫(yī)務室偷了碘酒和紗布，躲在籃球場后面等你......”

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，目光落在遠處操場的圍欄上。

那里還掛著三年前我們偷偷系上去的許愿帶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被風雨洗得褪了色。

“你當時說......”我的聲音開始發(fā)抖，“說會永遠保護我?！?/p>

一陣穿堂風掠過，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(fā)。

我看見他睫毛顫動了一下，像是被什么刺痛了眼睛。

“陳年舊事了?！彼K于開口，聲音比方才啞了幾分，“提這個干什么？”

我攥著那五塊錢的手突然松開了。

紙幣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......

“為什么夏婉柔出現(xiàn)后，一切都變了？”

我的聲音突然拔高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，“我才是你的女朋友?。。　?/p>

喬澤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。

走廊盡頭的幾個學生好奇地往這邊張望，又匆匆低下頭快步走開。

“你以前會等我放學，會記得我不吃香菜，會在下雨天把傘往我這邊傾斜......”

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，卻感覺不到疼，“現(xiàn)在呢？你連我站在你面前都看不見了?！?/p>

他的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。

我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，但很快又恢復成那副疏離的樣子。

“我們......”他剛開口，教室后門突然被推開。

夏婉柔抱著一疊作業(yè)本走出來，甜膩地喊了聲“阿澤”。

喬澤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她那邊偏了偏頭。

這個細微的動作如同一把刀，直直地插進了我心里。

“算了?！蔽彝笸肆艘徊?，淡淡笑了一下，“答案已經(jīng)很清楚了?！?/p>

夏婉柔小跑過來，故作天真地問：“你們在聊什么呀？”

她的手自然地搭上喬澤的手臂，而他沒有躲開。

我彎腰撿起地上那五塊錢，輕輕塞回喬澤手里：“煙錢還你?！?/p>

轉身時，我聽見硬物落地的清脆聲響。

那是他曾經(jīng)送我的情侶鑰匙扣，現(xiàn)在終于可以扔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