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幾日，厲寒霜寸步不離地守在溫玉衡榻前，照顧他的飲食起居。溫遲烽反倒落得清靜，每日除了處理軍需事務(wù)，便是陪著小玨。

他將賬房的賬冊仔細謄抄一份，藏進抽屜底層，又用銅鎖鎖好。小玨趴在案邊，眨著烏溜溜的眼睛看他。

“爹爹，這是什么？”

溫遲烽蹲下身，輕撫女兒的發(fā)頂：“這是爹爹和小玨的秘密，誰也不能說，連娘親也不行?！?/p>

小玨用力點頭，小手捂住嘴巴，眼里閃著雀躍的光。

木門忽地被推開，厲寒霜大步跨入，今日卻不是將官裝束，而是一般貴婦打扮。她一把扯住溫遲烽的胳膊：“今日我休沐，帶你們?nèi)ユ?zhèn)上。”

不等他回應(yīng)，她又俯身揉了揉小玨的腦袋，動作難得輕柔。小玨眼睛一亮，怯生生地喊了聲“娘親”。

馬車內(nèi)，厲寒霜與溫玉衡并肩而坐，笑語不斷。

“玉衡，聽說珍寶閣新到了一批西域玉器，我給你挑個心儀的可好？”

溫玉衡故作推辭：“嫂嫂破費了，我哪配用那么好的東西......”

厲寒霜寵溺地捏了捏他的臉：“胡說，你值得最好的?！?/p>

溫遲烽抱著小玨坐在角落，父女倆像兩個多余的影子。小玨縮在他懷里，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。

下車后，厲寒霜牽著溫玉衡走在前面，溫遲烽默默跟在后面，手中捧滿為溫玉衡采買的包袱——上好的云紋綢緞、鎏金香囊、犀角筆架......沒有一件屬于他與小玨。

珍寶閣內(nèi)，溫玉衡試戴一枚羊脂玉扳指，厲寒霜眼前一亮：“果然襯你?！?/p>

掌柜賠笑：“這位夫人好眼力，這是和田籽料，紋路天成，只要八十兩......”

八十兩，抵得上溫遲烽一年俸祿。厲寒霜卻眼也不眨：“包起來?！?/p>

小玨忽然扯了扯溫遲烽的袖子，聲音細如蚊蚋：“爹爹，娘親送我的扳指......是不是也是叔父不要的？”

溫遲烽喉頭一哽，還未開口，溫玉衡已踱步而來。

“大哥臉色怎的這般難看？”他俯身湊近，壓低聲音，“嫂嫂昨夜為我揉傷口時，還夸我手指修長，戴扳指最是好看......”

他又轉(zhuǎn)向小玨：“原來我那個不要的扳指，被嫂嫂送給你這個小蹄子了?！?/p>

溫遲烽拳頭攥得咯咯作響，卻聽小玨突然“呀”了一聲。溫玉衡手中的玉扳指竟摔在地上，裂成兩半！

“大哥！”溫玉衡陡然提高嗓音，眼眶通紅，“你若不喜嫂嫂送我禮物，直說便是！何必教小玨摔了它？”

人群霎時圍攏。厲寒霜疾步趕來，目光在三人之間掃視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溫遲烽將小玨護在身后：“溫玉衡自己故意摔了東西，與玨兒何干？”

“大哥！我沒有?！睖赜窈馕翗O，“這個玉扳指我喜歡極了，怎么可能把它給摔碎！”

厲寒霜臉色驟沉，一把拽過小玨：“我教過你多少次，不許偷奸耍滑！”

小玨嚇得發(fā)抖：“娘親，我沒有......”

“還敢狡辯！”厲寒霜揚手便要打，溫遲烽猛地攔住她：“厲寒霜！你寧可信他一面之詞，也不問自己女兒一句？”

厲寒霜冷笑：“玉衡從不說謊?！彼е～k走到街心，一腳踢在小女孩膝窩，“跪下！今日不認(rèn)錯，便跪到天黑！”

青石板硌得小玨膝蓋生疼，豆大的淚珠砸在地上。圍觀者指指點點：“小小年紀(jì)就學(xué)偷搶，果然有娘生沒爹教......”

溫遲烽雙目赤紅，正要沖上前，卻見小玨仰起慘白的小臉，害怕地沖他搖頭。

那一瞬，他如墜冰窟。

原來女兒早已明白，求饒只會讓娘親罰得更狠。

遠處，溫玉衡倚在厲寒霜肩頭，唇角勾起一抹笑。

彈幕瘋狂飄過：【啊啊啊男主角也好會，對付壞人就要不擇手段！厲寒霜配合的也很好！】

溫遲烽死死盯著那行字，忽然笑了。

三次機會，只剩最后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