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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南烏城不算是一座大城,但勝在地理位置優(yōu)越。
東邊臨海,有著幾個不大不小的港口。
自身又是連接南北的要道之一,所以來來往往客商很多,總的來說還算比較繁榮。
元德醫(yī)堂在南烏城南十五里的蒼乾小鎮(zhèn)上,背靠一座小山,名為“黃金山”。
相傳武宗爭奪天下,路過此地時,三千軍士已經(jīng)斷糧,又無錢兩,再加上武宗軍紀(jì)嚴(yán)明,嚴(yán)令不許搶掠百姓。
此時大軍陷于險地,無奈武宗只得親自去周邊游走以借錢糧。
只是當(dāng)時武宗剛舉兵不久,在當(dāng)?shù)厣袩o威信,幾趟下來,竟是顆粒無收。
正當(dāng)眾人絕望之際,一個身披金黃長袍的老人求見,他指著不遠(yuǎn)處的一座山告訴武宗,山腰有一棵老槐樹,高八丈,你從樹后一塊巨石底下開挖,定能解燃眉之急。
武宗聽后,急帶著人馬,按照金衣老人說的,果然在巨石后挖到了黃金,后來三千軍士硬是把山挖了一半,所得黃金小部分和當(dāng)?shù)匾粋€姓司馬的地主換得了糧食,剩下的也就成為了日后東征西討的資本。
之后武宗又回到與金衣老人初遇的地方,卻只看到一根人型槐木躺在地上,上面零星幾塊黃色布條。
后來這座山就被命名為“黃金山”,也有人叫它“老人山”,隨著故事的傳播,山也被挖的越來越小,直到今日,已經(jīng)成了一座矮山。
時值六月,正午日頭正盛,官道上人跡稀少,左邊的小路卻傳來腳步聲。
一男一女從樹蔭里走出,正是李初七和程昭昭。
兩人從清早出發(fā),已經(jīng)走了半日。
“我說,初七哥哥,我真的好渴,我們就不能晚點走嗎?”程昭昭右手掐著腰,左手舉著一片大葉子遮陽。
李初七擦了把汗,指著前方說道:“馬上就到了?!?/p>
程昭昭順著李初七的手指看去,果然在不遠(yuǎn)處草叢里立著一塊界碑,上面刻著“蒼乾鎮(zhèn)”。
再往里走,幾間屋舍儼然。
石板路被曬得發(fā)燙,槐花的甜香混著熱氣,打著旋兒往臉上飄。
賣涼粉的攤子支在柳蔭下,用棉被包著的木桶里漂著幾塊碎冰,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撞著銅勺。
面攤的老板靠在椅子上打盹,一只虎斑貓慵懶的趴在旁邊的墻頭。
可以看出,鎮(zhèn)子雖然不大,但是整然有序,怡然自得。
兩人行至一個拐角處,一個大大的招牌赫然出現(xiàn)二人眼前。
這招牌很有特點,分為上下兩行,上面小字刻著“元德醫(yī)堂”,下面大字卻是“八方客?!?。
“這倒是有意思,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醫(yī)館和客棧開在一起的。”程昭昭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番。
果然,正眼看去,眼前不過是一間普通的二層客棧,一點沒有醫(yī)館的特征。
李初七斜了一眼程昭昭道:
“沒見識,我們老家有句話,叫‘不想當(dāng)廚子的大夫不是好賬房’”
“咳咳...”
此時,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。
原來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人,正拄著一根木棍靠在墻邊劇烈的咳嗽。
身邊站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,面黃肌瘦,滿臉都是泥污。
“老人家,這醫(yī)館開在客棧里嗎?”程昭昭問道。
“你們看病?”老人沒有出聲,反倒是小男孩不怕生。
“對,我哥他...唉,他得了難言之隱,特來尋找名醫(yī)?!背陶颜压首鞅瘋?。
難言之隱個頭??!我這正當(dāng)年好不好!
李初七狠狠地遞過去一個眼神,程昭昭撇過頭,假裝沒有看到。
男孩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,說道:“不是醫(yī)館開在客棧里,而是客棧開在醫(yī)館里?!?/p>
見老人和小男孩都不愿多說什么,李初七也不多問,示意程昭昭,兩人一起走進(jìn)了這家特殊的醫(yī)館。
才一進(jìn)門,就感覺到了里面詭異的氣氛。
大堂內(nèi)擺著八張小桌,四個角落的客人都是右腰別著一柄短劍,還有一柄長劍靠在身邊的長凳上。
左邊正中靠墻的一張桌子邊上坐了三個人。
靠門的一側(cè)是一個約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孩,臉上稚氣未脫。
右側(cè)則是一名中年男子,相貌有幾分西域色彩,高鼻梁,薄嘴唇,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放在桌上的刀——那是一柄衙門用的“雁翎刀”。
最奇怪的還是被兩人夾在中間那人。
這人面貌俊朗,一身書生打扮,只不過十分落魄,衣上全是補(bǔ)丁,他并不理會同桌兩人,只一味的往嘴里填菜。
李初七運起內(nèi)息,樓上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更加清晰,還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聲音。
瞧這陣勢,這幫人要是都沖著自己來的,那恐怕自己還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。
再一看身側(cè)的程昭昭,她倒是悠哉的很,正在跟一旁的店小二要酸梅汁。
此時,李初七注意到本該是賬房位置上,卻坐了一個郎中,面色慘白,形如枯槁。
背后豎著一面白旗,上面寫著“懸壺濟(jì)世”四個大字。
這倒是有意思!
李初七一個健步?jīng)_過去,故意用力將信“啪”的一聲拍在案臺上。
聲響打破了客棧的平靜。
既然大家都來者不善,那我干脆把水?dāng)嚋啠?/p>
最先動的是邋遢書生。
只見他抄起眼前的雞腿,一個前撲,踉蹌的朝著門口奔去。
同桌的稚氣男子反應(yīng)迅速,一手撐過桌子,另一只手往前想拉住書生,可惜差了一點。
而四個角落的四桌人馬立時起身,紛紛拔出長劍,一時間客棧白光紛紛。
樓上藏著的也都現(xiàn)了身,一個個張弓搭箭,對著樓下虎視眈眈。
就在書生快摸到門邊的時候,男孩一把拉住了他的后頸,直接甩回了堂內(nèi)。
頗具異域色彩的中年人往碗里倒了杯酒,拍了拍腰間的雁翎刀,沖著樓上喊道。
“癩子球,別遮掩了,你身上的胭脂味,頂風(fēng)十里我都聞得到。”
“哈哈哈,這不是宋峰,宋捕頭嘛,不愧是衙門十年的老忠犬,好鼻子!”
癩子球小心的從樓上露出半個腦袋,又大聲道:
“六月劍派的,沒個領(lǐng)頭出來說話嗎?”
只見一陣劍光中走出一個人,他的手指修長,腰間配劍劍柄處刻著一個“陸”字。
一身不菲的行頭確實讓他有些鶴立雞群,不過相貌卻絲毫不出眾,尤其是鼻子,又小又塌,顯得整張臉都有些滑稽。
他朝著樓上拱了拱手,平聲道:
“六月劍派,馮子岳,奉師命擒賊緝盜?!?/p>
說罷,堂內(nèi)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集到李初七身上。
得,看來這三波人馬雖不同路,但是目標(biāo)倒是一樣的。
自己居然成了香餑餑。
李初七現(xiàn)在最大的疑惑就是,這幫人是怎么不約而同的聚在一起的?
顯然他們已經(jīng)提前知道自己會來這里。
那封信?
那人救了我,又讓我羊入虎口?
說不通啊,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貓膩。
李初七向樓上瞟了一眼,癩子球有些發(fā)虛,身子又往后靠了半步。
隨后他不自覺的扭頭看向身后的房間,竟強(qiáng)行振作,把腰板挺直了一些。
這家伙虛成這樣,還敢露面,看來房間里的那位更是重量級。
現(xiàn)在的問題是,自己怎么脫身?
眼前的三方人馬顯然在互相忌憚,誰都不肯放過我這塊肉,但是又都不想當(dāng)出頭鳥。
再一看,程昭昭那個小妮子居然自己跑到一張空桌,兩條玉腿疊在一起,小腳一搭一搭的喝起了酸梅汁。
儼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姿態(tài)。
事到如今,只有死馬當(dāng)活馬醫(yī)了!
李初七微微仰頭,擠出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,將右手平舉身前,緩緩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一招,誰能接我一招,我就跟誰走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