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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“咳、咳咳......”
劇烈的咳嗽聲,撕扯著單薄的胸膛,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。
每一次喘息,都帶起一陣陣刺骨的寒意,從破舊的棉被縫隙里鉆進來,侵蝕著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。
賈環(huán),或者說,現(xiàn)在的李巍,正是在這種半昏半醒的撕裂感中,艱難地睜開了雙眼。
入目,是灰撲撲的帳頂,陳舊的紋理間,似乎還藏著經(jīng)年的霉味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而廉價的湯藥味,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酸腐氣,熏得他陣陣作嘔。
這不是他那間窗明幾凈、堆滿古籍的研究室。
混沌的腦海中,無數(shù)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,與他二十八年的人生激烈碰撞、融合。
他是李巍,二十一世紀的古典文化研究精英,專攻明清文學,對《紅樓夢》的研究更是浸淫了十數(shù)年。
就在幾個小時前,為了趕一篇關于“《紅樓夢》中賈府經(jīng)濟體系崩潰的必然性”的論文,他已經(jīng)連續(xù)熬了兩個通宵。
當他起身想去接杯咖啡時,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,便失去了意識。
再次醒來,他成了賈環(huán)。
那個《紅樓夢》中,卑微、猥瑣、人人厭棄的賈府庶子,榮國府二老爺賈政的第三個兒子,由婢女出身的趙姨娘所生。
一個在書中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罵作“天生的下流種子”,一個被嫡母王夫人和兄長賈寶玉的光環(huán)襯托得如同陰溝里老鼠的可憐蟲。
“呵......”
一聲干澀的自嘲從喉嚨里擠出,卻又引發(fā)了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他現(xiàn)在這具身體,不過七八歲的年紀,瘦小枯干,形容憔悴,正發(fā)著高燒,被隨意丟棄在這間陰冷偏僻的小院里,自生自滅。
記憶中,起因不過是前幾日,他貪玩在花園的池塘邊撈魚,不慎失足落水。
雖然被小廝們七手八腳地撈了上來,但當晚就發(fā)起高燒,一病不起。
對于這個庶子,府里上下似乎都懶得費心。
嫡母王夫人只是派人來看了一眼,不咸不淡地說了句“好生將養(yǎng)”,便再無下文。
親爹賈政公務繁忙,或許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。
唯一真心焦急的,只有他的親娘趙姨娘。
只可惜,這位姨娘除了會一哭二鬧三上吊,到處撒潑罵街之外,沒有任何實際的辦法。
她鬧得越兇,王夫人那邊便越是冷淡,下人們也越是陽奉陰違。
這不,派來伺候的,只有一個叫錢槐的半大奴才。
“三爺,您醒了?”
一個尖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,緊接著,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一個穿著半舊青布褂子,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了進來。
他看到賈環(huán)睜著眼,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ACLE的驚訝,隨即又恢復了那種慣有的輕慢。
“醒了就趕緊把藥喝了,這可是太太那邊好不容易才賞下來的,別不識抬舉?!?/p>
錢槐將粗瓷碗“砰”地一聲放在床頭的小幾上,藥汁濺出來幾滴,落在滿是灰塵的漆面上。
他的眼神里,沒有半分對主子的恭敬,反而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審視和不耐煩。
在賈府這個等級森嚴的金字塔里,主子與奴才之間,也有著一條清晰的鄙視鏈。
賈環(huán)這個庶出的、不受寵的少爺,在許多有頭有臉的奴才眼中,地位甚至還不如寶玉身邊得臉的丫鬟。
錢槐是趙姨娘的內(nèi)侄,按理說該是賈環(huán)的嫡系。
可這奴才早就看清了風向,一心想攀高枝,平日里對賈環(huán)這個“窮主子”敷衍了事,暗地里卻沒少拿趙姨娘的月錢去巴結寶玉院里的那些大丫鬟。
李巍的靈魂,賈環(huán)的身體,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奴才的表演。
在過去的記憶里,“賈環(huán)”是怕他的。
錢槐手腳不干凈,時??丝鬯某源┯枚?,甚至敢對他呵斥打罵。
而懦弱的賈環(huán),只會哭著跑去找趙姨娘告狀,結果往往是趙姨娘大鬧一場,自己反被賈政斥責一頓,處境愈發(fā)艱難。
但現(xiàn)在,這具身體里的靈魂,換了。
“藥太燙了?!?/p>
賈環(huán)開口,聲音沙啞干澀,卻異常平靜。
錢槐愣了一下,似乎沒想到素來只會唯唯諾諾的三爺,今天竟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。
他嗤笑一聲,撇撇嘴道:“燙?三爺就是金貴。那就等著吧,等涼了,藥效也過了,到時候病好不了,可別怪我沒伺候周到?!?/p>
說罷,他竟真的轉(zhuǎn)身,作勢要走,打算把賈環(huán)晾在這里。
這是他慣用的伎倆,以退為進,逼得小主子不得不服軟。
然而,他剛轉(zhuǎn)過身,身后便傳來那個沙啞卻冰冷的聲音。
“站住?!?/p>
錢槐腳步一頓,有些不耐煩地回頭:“三爺還有什么吩咐?”
賈環(huán)用盡全身力氣,勉強支撐著坐了起來,靠在床頭。
他那張因發(fā)燒而泛著不正常潮紅的小臉上,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,像兩簇幽冷的火焰。
“我讓你站住。”
他一字一頓地重復道,目光如刀,直刺錢槐,“你是奴才,我是主子。我讓你喝,你就得喝;我讓你等,你就得等。什么時候,輪到你來教我做事了?”
錢槐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鎮(zhèn)住了。
眼前的賈環(huán),分明還是那個瘦弱的孩童,可那眼神,那語氣,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壓,讓他心底莫名一寒。
“三爺......您這是說的什么話......”
他下意識地想辯解,氣焰卻已弱了三分。
就在這時,李巍,不,賈環(huán)的腦海中,一個清脆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響起。
【叮!檢測到宿主強烈的不屈意志與生存渴望,符合綁定條件。】
【“原創(chuàng)詩詞系統(tǒng)”正式激活......綁定中......】
【綁定成功!本系統(tǒng)致力于幫助宿主,通過原創(chuàng)詩詞,積累名望,扭轉(zhuǎn)乾坤!】
一道淡藍色的、只有他能看見的虛擬光幕,在眼前緩緩展開。
【宿主】:賈環(huán)(李?。旧矸荨浚簶s國府庶子【當前狀態(tài)】:重病,體虛【名望值】:0【系統(tǒng)核心功能】:根據(jù)宿主所處的場景、心境及知識儲備,智能匹配或輔助生成切合時代背景的原創(chuàng)詩詞。
名望值可用于兌換影響力資源,支撐宿主在朝堂、商戰(zhàn)、家族事務中的布局。
賈環(huán)的心臟猛地一跳!
金手指!
竟然是系統(tǒng)!
他強壓下內(nèi)心的狂喜與震驚,目光再次落回到錢槐身上,變得愈發(fā)深邃。
原本,他還在思索如何在這個吃人的世界里,利用自己超越時代的知識,為自己謀得一線生機。
而現(xiàn)在,有了這個“原創(chuàng)詩......詩詞系統(tǒng)”
,他簡直是如虎添翼!
在古代,尤其是在《紅樓夢》這個文風鼎盛的背景下,詩詞才華意味著什么?
意味著名望,意味著風流,意味著進入上流社交圈的敲門磚,意味著博取大人物青睞的終南捷徑!
他賈環(huán),缺的不是計謀,不是狠辣,而是一個打破階層壁壘,讓自己從“泥垢”變成“明珠”的機會!
而這個系統(tǒng),就是他最大的機會!
看著眼前還在發(fā)愣的錢槐,賈環(huán)的嘴角,勾起一抹冰冷的、與年齡極不相稱的弧度。
就從你這個惡奴開始,作為我新生之路的第一塊墊腳石吧。
他緩緩伸出瘦弱的手,指著那碗藥,對錢槐命令道:“把藥端過來?!?/p>
錢槐被他看得心里發(fā)毛,不情不愿地挪了過去,將碗遞到他面前,嘴里還在小聲嘀咕:“喝就喝,發(fā)什么邪火......”
賈環(huán)沒有接。
他只是盯著錢槐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我說,讓你,把藥,端過來?!?/p>
他的眼神,死死鎖定著錢槐的眼睛,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錢槐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今天的三爺,真的不一樣了。
他像是換了一個人,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、讓他感到恐懼的人。
在賈環(huán)冰冷的注視下,錢槐的手開始微微顫抖,他咬了咬牙,最終還是屈服了,雙手捧著碗,恭恭敬敬地舉到了賈環(huán)的嘴邊。
賈環(huán)這才張開干裂的嘴唇,將那苦澀的藥汁一口口咽下。
藥很苦,但他的心,卻在此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和炙熱。
喝完藥,他將頭靠回床頭,閉上了眼睛,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。
錢槐見狀,以為他又要睡過去,心頭一松,剛想悄悄溜走,卻聽見賈環(huán)那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“我病著的這幾日,克扣我的份例,拿去孝敬了誰?是寶玉院里的襲人,還是晴雯?”
錢槐渾身一僵,如遭雷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