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再說下去，她死死咬住唇。

飛快穿好衣服，踉踉蹌蹌地下了床。

方昱琛立馬拉住了她的手，溫柔安撫，“孩子還會有的。老婆，別生我的氣，嗯？”

頓了頓，他岔開話題。

“你先在這里休息，我去叫沈書枝。等會兒我們先送她回家，免得她又發(fā)以前的大小姐脾氣。聽話，乖乖等我回來。”

看著方昱琛離開的背影，裴汀嘉一陣反胃，吐到沁出眼淚。

剛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，方昱琛興奮到把公司所有人的獎金翻倍。

逢人便炫耀，他要當(dāng)爸爸了。

別說出門了，小心關(guān)切到連路都不敢讓她一個人走。

整個圈子里的人，都在打趣他，說他不僅是個老婆奴，以后還得是個女兒奴。

他把戲言當(dāng)成褒獎，笑著承認。

可如今，他們的孩子在他眼里，甚至不如一個沈書枝重要！

看得出，她和孩子有多么無足輕重。

“寶寶，是媽媽沒保護好你們。”

裴汀嘉紅著眼，喃喃低語。

心臟痛到?jīng)]了知覺，她毫不猶豫地咽下倒數(shù)第三粒藥。

沒再等下去，獨自離開。

接下來的幾天，方昱琛都沒有回家。

熱搜上沸沸揚揚，方氏總裁背沈小姐上班，方氏總裁替沈小姐開車門，方氏總裁冒雨替沈小姐買藥......

裴汀嘉沉默地關(guān)了手機。

她想，方昱琛還是和當(dāng)初追她時一樣。

寸步不離又細致入微。

熱烈的情感沒變，只是，換了人而已。

孩子頭七的那天，方昱琛終于出現(xiàn)。

他攬過裴汀嘉的肩膀，粗糙的指腹替她擦去眼淚，“別太難過了，傷身子?！?/p>

“前幾天有事在忙，沒法回家。今天我推了工作，陪你一起去靈堂?！?/p>

沒戳破他的謊言。

裴汀嘉向副駕上的沈書枝點了點頭，自覺地拉開車后門，面無表情地坐了進去。

窗外的景色飛逝，她沒去在意方昱琛和沈書枝之間，微妙的變化，只摸了摸上衣口袋里僅剩的兩粒藥丸。

“寶寶，媽媽馬上就會去陪你們。”

她憋回眼淚，輕輕地笑了笑。

到了靈堂，面前的臟亂讓裴汀嘉蹙起了眉，她盯著沈書枝，“這就是你找的場地？”

沈書枝抱起雙臂，字句鏗鏘，透著不屈。

“就只給我一百萬，我拿走我應(yīng)得的，就沒剩多少錢了?？隙ㄕ也坏绞裁春脠龅亍！?/p>

“裴小姐，你不能因為你有錢，就老是想讓別人替你背鍋，我不服。”

方昱琛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沈書枝前面，“好了，老婆。事已至此，也沒必要再去探究這是誰的問題。”

“我去給要來的人打個電話，讓他們晚點到。你帶沈書枝進去，讓她簡單打掃一下。我再給她加錢就是了。”

方昱琛的偏袒，讓裴汀嘉不想再說什么。

她轉(zhuǎn)身走進靈堂，忽視身體尚未痊愈的傷口，開始打掃。

沈書枝突然站在她的身后，開口，“裴小姐，我拿了錢，不做事不好。既然你在掃了，那我就去幫你擦擦骨灰盒。”

想到上次被撒了一地的祭品，裴汀嘉出聲喊住她，“不用，我自己來......”

可靈堂的門沒有關(guān)實，室外的風(fēng)又突然變大，沈書枝的裙子驀地被吹了起來。

她尖叫一聲，驚惶失措地壓住裙擺，身體因為這陡然的激靈，而搖搖晃晃地往前倒去。

擺著骨灰盒的桌子，被撞得失去平衡。

裴汀嘉的話戛然而止，她猛地撲上前，用衣服接住從骨灰盒中傾倒出的粉末。

膝蓋的手腕盡數(shù)擦傷，劇烈的疼痛，讓她沒忍住皺起了五官。

沈書枝的腰，也被桌子撞得瘀青。

她瞬間紅了雙眼，“不好意思，裴小姐。”

“這錢我不要了，我覺得還是自己的身體重要，我要先去醫(yī)院。”

沈書枝伸手推開靈堂的大門，裴汀嘉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，大風(fēng)便洶涌地灌進來。

她懷里的白色粉末，在一瞬間飄散開來。

被骨灰迷了眼，沈書枝重新轉(zhuǎn)過身，看見面色慘白的裴汀嘉，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禍。

“對......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......”

裴汀嘉渾身戰(zhàn)栗，她咬牙起身，紅著眼給了沈書枝一巴掌，“為什么不聽我的話！”

沈書枝落下淚來，卻倔強地揚著下巴。

“夠了，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。你用得著咄咄逼人地羞辱我嗎？”

“你的快樂，難道建立在我的尊嚴(yán)上嗎？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我覺得你好可憐?！?/p>

裴汀嘉的顫抖怎么也止不住，直到她被一道大力，重新推搡到了地上。

“汀嘉，適可而止！你怎么會變成這樣？”

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，裴汀嘉死死盯著方昱琛，指著沈書枝的手顫得厲害。

“沈書枝，弄撒了我孩子的骨灰！”

方昱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，冷聲啟唇，“她又不是故意的，無心者無罪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