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——

李承岳二話不說，一拳揮上。

張貴始料不及，這重重的一拳正正砸在張貴的嘴角。

嘶——

張貴只覺得自己口中一片甜意，隨后便是一陣劇痛。

“你！”

張貴怒目圓瞪。

砰——

李承岳還想揮拳，可這一下卻被張貴攔了下來。

“你干什么！”

就在這個空擋，張貴厲聲喝問。

“你竟然敢這樣做！”

“你怎么敢......”

“虧我還拿你當好兄弟！”

李承岳聲聲逼問，張貴卻是更加不解。

“什么......”

砰——

就在張貴失神的一剎那，李承岳瞅準機會，又一拳砸在了張貴的臉上。

嘶——

“你在說什么？”

“說什么......”

砰——

“我不明白！”

“你不明白......”

砰——

“怎么......”

“你竟敢使這樣的壞招，你竟敢暗害承溯妹妹！”

砰——

幾個問答下來，張貴已經(jīng)鼻青臉腫，眼看著李承岳怒發(fā)沖冠，不能自已，張貴突然也感到一股無名之火。

“媽的！”

張貴終于怒氣一喝，被北庭寒風(fēng)喂大的張貴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，張貴也一把抓住李承岳，兩人終于也廝打在一起......

“叫你使壞！”

“你在說什么？”

“敢暗害我承溯妹妹！”

“什么承溯......”

“看我今天好好收拾你......”

“你！”

砰砰啪啪——

兩個少年扭打在一起，像兩個懷著巨大仇恨的敵人相遇了一般。

......

另一邊，北庭軍營。

李恒還在背手等候，但李恒隱隱約約的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兵士正朝著自己而來。

李恒猜測這一定是那個回去報信的值營兵士。

“李大人，請！”

果然，兵士來到李恒身邊。

“好?！?/p>

李恒甩甩手拍拍袍子，跟著兵士朝前走去。

“李大人......”

“這是......”

營門處回響著細微的議論。

李恒跟在兵士身后，兜兜繞繞朝著大營深處而去。

繞過幾排營房之后，李恒首先望見一個與眾不同的廳房，李恒隱隱猜測這便是北庭大營的中軍帥帳所在，也是北庭都尉生活工作的地方。

哈哈哈——

就在李恒又繞過一個彎來到中軍營房另一邊的時候，一陣爽朗無極的笑聲突然響起，這笑聲驚得李恒一個激靈。

李恒定睛望去，只見一個身材魁梧，肩高體闊，豹眼虎須，身著半甲的將軍正精神抖擻的望著自己。

雖然兩鬢已然有了點點斑白，但仍然難以掩蓋這位將軍的龍精虎猛，威風(fēng)八面。

這便是北庭都尉，北庭大營的最高軍事統(tǒng)帥，高長勝。

“高將軍！”

李恒后知后覺，一陣反應(yīng)之后趕忙拱手。

“來來來，李大人！”

高長勝笑盈盈著朝李恒揮揮手，隨著李恒走近，高長勝笑著拉住了李恒的胳膊，而李恒只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從胳膊而來，隨后便跟著高長勝一同踏進了中軍營房。

嘩啦——

隨著營簾被掀起，營房中的一切入目而來，高高在上的帥臺，分列兩邊的座位，熊熊燃燒的篝火，以及掛在一邊明光閃閃的戰(zhàn)甲......

“李大人，請坐！”

高長勝留下極其豪爽的一聲之后便踏步向上，甩袍坐在帥位上望著李恒。

“是......”

李恒恭恭敬敬，終于坐定。

“李大人，想你剛來這北庭時，我便說過不論李大人有什么麻煩，盡管來找我！”高長勝說道:“不過一轉(zhuǎn)眼都過去十幾年了，也不見大人來......”

“額......”

高長勝如此一說，李恒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(yīng)。

哈哈哈——

高長勝突然仰天大笑，“李大人今日前來，一定是有正事要講......”

也就在此時，李恒稍稍構(gòu)思一番，開口說道:“將軍為國鎮(zhèn)守重地，身負要職，北庭邊軍在將軍的帶領(lǐng)下各個如龍虎一般精神抖擻......”

“而我身為罪臣之后，如若沒有萬不得已的事情，哪里敢叨擾將軍......”李恒接著說道:“今日前來，確實是有一事相求！”

說罷李恒神情苦澀的望著高長勝。

“但說無妨！”高長勝說道。

“嗯......”李恒說道:“且讓我從頭說來......”

“犬子前幾天在城南無定河邊游玩時，沿河飄下來一個可憐的柔然姑娘，幾乎已經(jīng)沒了氣息，犬子見其可憐，便將她帶回家中......”

“經(jīng)過我與夫人一番忙活，這個丫頭終于是活過來了，我看丫頭可愛，正好膝下無女，便想將她收養(yǎng)身邊......”

“今日特意前來求將軍一個恩準。”

聽完李恒所說，高長勝的眉頭微微皺起，暫時沒有回應(yīng)。

李恒神情緊張的望著高長勝。

“是這樣，我們與柔然人正處于戰(zhàn)爭狀態(tài)！”高長勝說道:“多一個柔然人便多一份威脅！”

“幼女而已，而且在我的教導(dǎo)下，她一定能心向我們......”

“嗯......”高長勝沉吟著不想同意。

“將軍！”李恒拱手，“求將軍看在生身不易，幼女可憐的份上......”

“我也曾隨著老將軍幾度北上，那時逢人便殺，哪里管什么長幼之分......”

嘶——

聽到高長勝如此說，李恒的嘴角微微抽搐著。

“不過既然李大人親自來求情，我便為了李大人破例！”

高長勝突然話音一轉(zhuǎn)，手指著李恒，目光炯炯霸氣無限。

“多謝將軍！”

反應(yīng)過來的李恒趕忙拱手。

......

另一邊，死胡同里廝打了好一會兒功夫的李承岳與張貴已經(jīng)停手，一番較量下來，兩人皆是鼻青臉腫狼狽不堪，此時正排排坐在一起料理自己身上的傷口。

“你是說，小妹在你家的事情被人舉報出去了？”

“是，真的不是你？”

“我對天起誓，我張貴如果做了這么惡心的事兒，我當即暴斃而亡不得好死！”

哼——

“娘的，是誰這么惡心，閑出屁了這是......”張貴斜著眼睛說道:“讓我知道是誰舉報的，我非收拾他不可！”

“張貴！”突然，李承岳像是想到了什么，重新目光炯炯的盯著張貴，“你沒有舉報，你是不是把我們救了承溯的事情告訴你爹娘了？”

面對著李承岳火辣辣的目光照射，張貴渾身不舒服。

“當然沒有！”張貴一口回絕，“若是讓我父親知道了你家收養(yǎng)了柔然少女，還怎么能捱到今天官府前來，恐怕他自己帶著一班兵士早就提刀而來了......”

哼——

李承岳一聲冷哼，“究竟是誰這么黑心，讓我知道了我絕不輕饒她！”

“我也是！”張貴也是咬牙切齒，“連那么小的丫頭都不放過......”

李承岳突然回頭，一個勁的盯著張貴，“你這兒，還疼嗎？”

李承岳望著張貴嘴角的那一塊紫紅色，那是張貴臉上看上去最駭人的一處傷口。

嘶——

李承岳這不說還好，一說張貴頓時痛到不行，“哼，賊匹夫，還有臉問，虧你還是從小飽讀詩書長起來的......竟然一點兒道理也不講，簡直就是一個莽夫！”

面對張貴的斥問，李承岳無以回應(yīng)，只得惺惺笑著。

“賊莽夫！”

“不要生氣了......”

哼——

“賊莽夫！”

......

光陰緩緩流過，時光率先治愈了張貴與李承岳身上的青紫傷痕，又推著兩人繼續(xù)成長。

李恒當日的北庭軍營之行，為李承溯求來了一道高長勝的令牌，但比這令牌更加寶貴的是高長勝的一聲承諾。

自從李恒回來之后，原先被雪藏起來的李承溯開始抓著李承岳的手，出現(xiàn)在街坊集市，出現(xiàn)在人群之中，李恒一家?guī)е畛兴菡袚u過市，遇上憤憤想要過來的衙役兵士時，李恒便亮出令牌。

久而久之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恒家里收養(yǎng)了一個柔然少女，但卻合法合規(guī)。

所有人咬牙切齒，卻也無可奈何。

激進的一些民族主義者每日紅著眼睛遠遠望著李恒一家，但有高長勝的金光庇佑，沒有人敢上前明犯軍威......

漸漸的，李承溯自己也察覺到自己被李恒一家保護的很好，李承溯健康快樂的成長著。

悠悠韶華，春去秋來，三年光陰轉(zhuǎn)瞬即逝。

這三年里，李承岳與李承溯健康成長，每日與陳小妹三人繞在李恒身邊誦讀詩書，默寫經(jīng)文，三人一同成長。

李承溯的忽然降世明明白白，而李恒究竟是怎么搞定了官府與官軍這卻是一個謎。

除了李恒自己，無人知曉。

而李恒保守秘密，沒有對任何人再提起過此事。

快活的日子持續(xù)了三年多，直到第四年。

這一年李恒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身體出現(xiàn)了異常，李恒每日能吃能喝卻很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消瘦狀態(tài)，對醫(yī)藥生理也有著一知半解的李恒知道自己這是大病將來的征召......

果然，沒幾個月的功夫，李恒便病倒在床，李家小院子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歡樂，小院子整日被一股濃烈的藥材味道所包圍。

......

咳咳咳——

站在北庭衙門之外的李恒已經(jīng)直不起自己的腰，李恒滿眼期待的望著衙門方向。

“隨我進來......”

片刻之后，一個衙役出門將李恒領(lǐng)進了衙門。

“李兄，這是......”

陳州望見如此模樣的李恒，心中大為驚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