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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
自從顧明衡在那天和她說有事以后,再也沒有回過她的消息,也沒有回過家。
林昭宜一個人在家里,將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整理好。
衣服,可以等死后捐出去,希望他們不要嫌棄;
書籍,送給孤兒院的孩子們;
照片,沒有必要可以丟掉了。
當林昭宜抱著照片丟進垃圾桶時。
看到了蹲在旁邊,她經(jīng)常喂的貍花貓。
瘦小的身子在她和顧明衡的喂養(yǎng)下,日漸圓潤。
它看著林昭宜,熟練的在她腿邊蹭著。
林昭宜蹲下身子,摸了摸它溫熱的身軀:“小貍花,下個秋天,照顧好自己?!?/p>
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,跑回家。
急急忙忙沖進臥房,拿出了她給顧明衡織好的圍巾。
當初她織的時候,顧明衡幾乎天天都要試戴一下。
不過現(xiàn)在,林昭宜想到許清露,心尖發(fā)痛。
顧明衡的下個秋天,應該不需要它了。
她回到小貍花貓的窩邊,將圍巾細心的墊進窩里。
看著小貍花趴在圍巾上開心的打呼嚕,林昭宜勾起一抹微笑。
她瞇了瞇眼睛開口:“小貍花,再見啦。”
看著收拾干凈的客廳,林昭宜心中涌起一股久違的輕松。
接著,她想起碎掉的玉鐲,將它小心的放進木盒。
林昭宜垂下眼眸,輕輕撫摸著木盒。
出門打車到了墓園。
林昭宜看著墓地緊靠著的兩個墓碑,鼻尖似乎又充斥著刺鼻的汽油味。
她用力咬了一口舌尖,直到鮮血充斥著口腔,才回過神。
林昭宜跪下身子,哽咽開口:“爸爸,媽媽,我好想你們。”
淚水無聲地滑落,像斷了線的珠子,怎么擦也擦不凈。
指尖和雙腳傳來陣陣麻痹感,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皮膚下爬行。
她拿出那個木頭盒子,在林母的墓旁,克制著顫抖的手,開始挖坑。
既然她要離開了,鐲子還是讓媽媽繼續(xù)留著吧。
指尖傳來疼痛,眼淚落在堅硬的泥土上,砸出一朵朵水花。
“衡哥哥,還好有你在,不然我就不活了?!?/p>
一陣嬌弱的痛哭突然從林昭宜斜后方傳來。
林昭宜身子一僵,抬頭望去。
只見許清露伏在顧明衡的肩頭,微微顫抖。
她從顧明衡的肩頭漏出眼睛,看向林昭宜的眼里盡是炫耀。
接著她像是才看到林昭宜一樣:“林保姆也在呀?”她頓了頓:“保姆你的寵物也去世了嗎?”
林昭宜聽著許清露的話,喉嚨里像是橫著一根刺,每一次吞咽都帶來尖銳的疼痛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她指著許清露,胸口劇烈起伏。
她想張口怒罵,用盡全身力氣,卻只是吐出一個輕輕的:“滾”字。
許清露卻像被嚇到一般,再度靠近顧明衡撒嬌:“衡哥哥,你家的保姆好兇啊?!?/p>
顧明衡低頭,看著紅腫著眼眶的林昭宜,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脹。
他壓下想要去扶起林昭宜的手,冷聲開口:“林昭宜,清露很脆弱,語氣好點?!?/p>
看著林昭宜聽到她的話之后呼吸急促,神色呆滯。
顧明衡眼中浮現(xiàn)出一抹滿足。
“好了,清露,你等會還有個心理輔導,先走吧?!?/p>
顧明衡的聲音傳來,宛若一根根細針,扎進林昭宜的四肢百骸。
林昭宜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走的,她機械性的用雙手繼續(xù)挖坑,褐色的泥土被指尖流出的鮮血染成了褐紅色。
“轟隆隆——”
一聲炸雷響起,緊接著大雨無情落下。
林昭宜感受著流進嘴角的冰涼,仿佛被蜘蛛網(wǎng)束縛住的大腦冒出一個問題——雨水,是咸的嗎?
得益于這場大雨軟化了泥土。
林昭宜終于將那個小小的木盒埋好了。
她無視了刺痛的雙手,在父母的墳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,每一次額頭撞擊地面,都濺起渾濁的水花,像一只只折翼的白蝶,在雨中短暫地撲騰了幾下,又頹然墜落。
"爸爸,媽媽......"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,"我們......很快就能再見了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