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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傅云錚的公司上市揭牌,他越過我,激動地?fù)肀Я素攧?wù)總監(jiān)。
次日的慶功宴上我當(dāng)眾提出離婚,他皺緊眉:
“就因為我沒抱你,你就要當(dāng)眾給我難堪?”
“思怡是陪我從小公司做到上市的大功臣,這種重要時刻我們慶祝一下怎么了?”
他忘了,陪他走過糟糠歲月的還有我,可他卻只把唐思怡當(dāng)成恩人。
無論是平日的禮物珠寶,還是電影逛街,他事事都以她為先。
就連結(jié)婚紀(jì)念日,他也要拋下我去給生理期的唐思怡買暖寶寶。
每次我抗議,他都要怪我不懂事:
“公司發(fā)展到現(xiàn)在全靠思怡,我惜才愛才而已,你能不能有點大局觀?”
時間久了,我這個原配反倒成了他們的障礙。
全場寂靜間,傅云錚黑了臉:
“想離婚可以,以后你可別千萬回來求我?!?/p>
我點點頭。
為了他我付出十五年青春,現(xiàn)在是時候另尋一番天地了。
1
員工都面面相覷,沒想到上市慶功宴成了董事長的離婚現(xiàn)場。
傅云錚垂在腿邊的拳頭青筋暴起。
唐思怡笑著向我走過來打著圓場:
“嫂子您別誤會,我和云錚始終是上下級,不會有別的關(guān)系。”
“今天這么好的日子,我們應(yīng)該開開心心的?!?/p>
小細(xì)跟踩在地上聲音脆響,傅云錚死死盯著我:
“思怡親自給你臺階,你該消停了吧?!?/p>
他以為我是無理取鬧,而唐思怡來勸我,我就得順坡下路。
“我會把離婚協(xié)議放到客廳,你記得簽?!?/p>
我從偌大宴會廳的最尾端站起來,剛走兩步就聽到傅云錚憤怒的吼聲:
“邵易安,你非要在這種場合給我難堪!”
聲音震耳欲聾,門口的服務(wù)員嚇得渾身打哆嗦。
手里端著的湯粥往外撒了一點。
“這,這是傅董給他夫人熬的養(yǎng)胃粥,麻煩你給你們老板娘送過去......”
宴會廳的人響起議論聲,有人看熱鬧,有人吸了口冷氣。
湯粥遞到我面前,我不用猜都知道是給唐思怡的。
傅云錚曾經(jīng)遍尋有名中醫(yī),花了兩個月才根據(jù)她的體質(zhì)所研制出特殊的養(yǎng)胃粥方子。
然后他又用私人名義買下一家中藥廠,專門提供藥方里的珍貴中藥。
甚至他還專門雇傭兩名中醫(yī),月薪一萬,24小時候命,只要她喊胃疼,他和中醫(yī)必須到場。
即使當(dāng)年因為應(yīng)酬而傷了胃的人還有我。
他的眼里也只有唐思怡這個大功臣。
“那是給思怡的,趁熱喝?!?/p>
傅云錚語氣緩和,唐思怡也踩著小細(xì)跟接過養(yǎng)胃粥。
她的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全都能聽見:
“嫂子,這里面的中藥材都價值不菲,云錚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,要是涼了就沒效果了?!?/p>
“你別急,等我喝完再仔細(xì)跟您解釋......”
我能聽出她的刻意挑釁,但今天我突然不想爭論了。
過去的爭吵是因為我愛傅云錚,舍不得他,但現(xiàn)在我只想放過自己。
“不必,你慢慢喝,祝你早日康復(fù)?!?/p>
說完我頭也不回往外走。
直到進(jìn)了電梯,還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:
“思怡,她不領(lǐng)你的情,你也不必勸。”
“今天是我們公司的好日子,別因為她一個人破壞氣氛?!?/p>
最近為了上市的事,我忙來忙去總忘了吃飯,胃病又犯了。
回家的時候胃疼到痙攣,我吃了胃藥縮在床頭,迷迷糊糊睡了一會,再醒來時已經(jīng)天黑。
傅云錚醉氣熏熏進(jìn)門,雙頰通紅。
他遞給我一份打包好的飯菜,嘴里嘀咕:
“易安,這是你喜歡的,你看,我沒有只顧著工作不管你,對吧?”
“你為什么就是不信我,我對思怡只是惜才,我愛的只有你?!?/p>
“今天的事翻篇了,我,我答應(yīng)你最多五年,等公司穩(wěn)定了我就回歸家庭,允許你生個孩子......”
我聽著聽著,被氣笑了。
為了他我傾盡全力十五年,從來沒有過休息。
期間懷孕六次都被他以工作忙碌為由,強行逼著我打胎,害我子宮受損嚴(yán)重,根本無法再懷孕。
現(xiàn)在他卻像是談項目一樣,給我一個“回歸家庭”的期限。
還要施舍我,允許我生孩子?
我避開那份不知道加了多少辣椒的冒菜,問他:
“傅云錚,所以我要為了你的事業(yè)還要再白干五年是嗎?!?/p>
他皺了眉:“易安,公司剛上市情況特殊,我也沒辦法?!?/p>
“等穩(wěn)定了我一定給你個職位,到時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
說完他要來親我,被我用力推開,他清醒了大半。
眉頭皺地更緊:
“邵易安,你為什么不能像思怡一樣懂我體諒我,為我分憂?”
“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和思怡打理,你學(xué)歷低又沒有出色的履歷,我就算想給你開后門,也得有個由頭吧!”
我又被氣笑了:
“傅云錚,你還記得十五年前你想創(chuàng)業(yè),我給你的五十萬嗎?”
2
十五年前我們剛相戀,他就提出想創(chuàng)業(yè)。
但他家境貧寒又剛剛大學(xué)畢業(yè),不僅沒錢還背負(fù)著助學(xué)貸款。
于是我把存了很多年的獎學(xué)金,和在校期間做小生意賺的錢加在一起,湊夠五十萬給了他。
他抱著我痛哭流涕,發(fā)誓這輩子都會對我好。
但十五年后他輕蔑不屑,手指敲在茶幾上:
“邵易安,這五十萬我已經(jīng)還給你了,不信你自己看看轉(zhuǎn)賬記錄。”
我點開手機:
“我們十年婚姻,你每年給我打五萬生活費,確實是五十萬?!?/p>
“可我給公司工作十五年,沒職位沒工資沒分紅......讓我想想,單是你昨天給唐思怡買的包就價值五百萬了吧?!?/p>
天知道我這十年是怎么過來的。
五萬生活費涵蓋兩人吃穿用度,人情往來,還要時不時被爸爸搶走一半。
我問他要工資,他就說公司困難。
我說多給生活費,他說下次。
但下一次我得來的不是更多的生活費,而是唐思怡在朋友圈高調(diào)曬出的照片。
“項鏈+1,云錚說這個小貓像我,我怎么看不出來?”
“公司福利太棒了吧,我隨口說一句通勤累,云錚就在公司附近給我買了一套大平層!”
“傅云錚這個大直男,紅配綠的包包就算是五百萬也很丑??!”
起初我還會爭吵,但換來的也只有一句“思怡是大功臣,你能不能大度點”。
我也就不再奢求更多。
只能在忙公司事務(wù)之外再找一份兼職,維持生活。
聽到我說起這個,傅云錚的眼神更加輕蔑:
“原來你在慶功宴上鬧這么一場,還是為了錢。”
“只要公司穩(wěn)定,錢要多少有多少,你總糾結(jié)這點蠅頭小利,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!”
又是一如以往長篇大論的教育,傅云錚甩過來一張卡:“行了,給你我的副卡,現(xiàn)在可以了吧?該消停了吧?”
我垂眸掃了眼扔在地上的卡,淡淡回了句:“和錢無關(guān),你記得簽離婚協(xié)議......”
手機鈴聲打斷我,唐思怡急切的聲音也覆蓋了我后面的話。
“云錚,我回來路上受了涼,胃好疼啊......”
“等我,我馬上到?!?/p>
傅云錚酒氣全無,抄起車鑰匙就沖出去。
話卡在我嗓子眼里,雖然已經(jīng)習(xí)慣這種場景,但還是自嘲地笑出了聲。
我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忘恩負(fù)義,口是心非的人付出十五年青春。
夜色如水,我在沙發(fā)上安安靜靜坐了一整夜。
公司剛創(chuàng)立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,他出去跑業(yè)務(wù),我身兼數(shù)職搞定財務(wù)、行政、人力,還有宣傳和保潔。
五年后我們結(jié)婚時,公司擴大到二十人,唐思怡也是那時候被他從校招會上招來,一入職就是財務(wù)經(jīng)理。
在此之前公司所有財務(wù)都是我管,但從那之后我再也沒碰過任何一筆賬。
“易安,我們現(xiàn)在畢竟是夫妻,你管賬的話員工難免會胡思亂想。”
“正好思怡是學(xué)會計的,她幫你分擔(dān)一點,你也能好好休息?!?/p>
當(dāng)時我還很感動,以為他是心疼我。
后來才明白是心疼他那家越做越大的公司。
多可笑,困難的時候說他離不開我,賺了錢就生怕我跟他搶。
他覺得與其給我,還不如給他的大功臣唐思怡。
天亮,傅云錚果然沒回來。
他恐怕又“順道”在唐思怡家的“客臥”住下了。
我把簽了字的離婚協(xié)議放在茶幾上,去兼職的奶茶店打工。
期間收到爸爸發(fā)來的信息說弟弟要上學(xué),讓我給他轉(zhuǎn)八十萬。
我沒回,繼母的電話就打過來,我剛掛斷,傅云錚的名字又冒出來。
“喂......”
“邵易安,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好,非要把離婚鬧到人盡皆知?”
“你知不知道我的公司剛上市,口碑有多重要!”
“好,既然你非要跟我鬧,那就鬧到底,現(xiàn)在去民政局,我們離婚!”
3
我請了假去民政局,卻只在門口見到了唐思怡。
她個子高身材好,愛穿旗袍,傅云錚就送了她無數(shù)件定制款旗袍。
今天穿的是正紅色,裙底開到大腿根,每一步都飽含萬種風(fēng)情。
而且她踩著九公分高跟,俯身看我時總有種居高臨下的睥睨感。
“嫂子你別誤會,昨晚我突然胃疼,云錚照顧我到天亮,現(xiàn)在還在我家沒起呢?!?/p>
“這事確實是云錚不對,我已經(jīng)勸過他了,他答應(yīng)我會多考慮你的感受?!?/p>
“所以到此為止吧,鬧大了對云錚不好,你也在外大肆宣揚了?!?/p>
我平靜地聽完她言不由衷的勸慰,忽然起了好奇心:
“我大肆宣揚,還是你巴不得人盡皆知?”
“唐思怡,你現(xiàn)在是以什么身份勸我?他的下級,還是他的情人?”
唐思怡的善解人意瞬間化為烏有,她咬住嘴唇,給我聽錄音。
一開始就是傅云錚帶著抱怨的語氣:
“是我太慣著她了,把她慣得無法無天,還真當(dāng)我離不開她?!?/p>
“實際上是她離不開我,沒了我傅云錚,邵易安什么都不是!”
錄音結(jié)束,唐思怡面露挑釁:“聽到了嗎,你丈夫說你什么都不是?!?/p>
我心里涌出一股怒火,之前想安穩(wěn)離婚的想法變了變。
“唐思怡你知道嗎,只要我愿意,你也可以什么都不是?!?/p>
唐思怡臉色鐵青,咬著牙給傅云錚打電話,一接通卻開始哭:
“云錚,我盡力了,可嫂子說除非我走,否則她就不肯罷休......要不就算了,我還是辭職......”
“不行!”
一聲怒斥從馬路對面?zhèn)鱽?,我轉(zhuǎn)頭看到傅云錚舉著手機大步走過來。
另一只手里是簽好字的離婚協(xié)議,他遞來時看我的眼神好像看仇人:
“邵易安,我給過你機會了,你將來千萬別后悔!”
我一筆一劃在離婚申請表上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余光里,傅云錚一直在盯著我的筆尖。
在我簽完時他冷笑著快速簽完,手掌向我攤開。
“不是說和錢無關(guān)嗎,那把副卡還我。”
我輕輕哼笑一聲:
“簽離婚協(xié)議的時候沒看到嗎,副卡在地上?!?/p>
“我根本沒碰過那張卡?!?/p>
傅云錚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難看,他扔下筆起身:
“邵易安,最后給你一次機會,三十天內(nèi)后悔了隨時來求我?!?/p>
我搖頭:“我絕不后悔。”
他握緊了拳頭,咬緊牙:“好,你最好是堅持到最后一刻。”
說完他的手掌摟在唐思怡細(xì)嫩的腰身,帶她離開民政局。
我望著他們的背影,忽然有種在和十五年告別的割裂。
一起熬夜,一起在酒桌上喝酒鞠躬,一起在二十平小房間里吃饅頭咸菜,又或者簽下第一筆訂單,我們興奮相擁時的激動。
都成了過去。
再回去奶茶店忙了一會,我看到唐思怡發(fā)的朋友圈:
“終于等到這一天,以后,我們并肩而行!”
傅云錚給她點了個贊。
有共同好友發(fā)信息問我怎么回事,爸爸的電話也打過來:
“邵易安,你是不是腦子進(jìn)水,怎么能跟云錚離婚!”
“家里到處都需要錢,你離了云錚還怎么給我養(yǎng)老,怎么供你弟弟讀書!”
我聽了兩句就直接掛斷,把他和繼母拉黑。
然后扭頭去跟店長提辭職。
既然都覺得我離了他就是個廢物。
那我就試試,我究竟能廢物到什么程度。
4
我租了家小屋子開始找工作,但面試了幾十家公司都碰壁而歸。
起初我以為是因為我空了十五年的履歷,直到有次意外聽到HR和領(lǐng)導(dǎo)打電話,才知道是傅云錚在業(yè)內(nèi)散了消息。
他不希望我找到工作,想逼著我回去求他。
我憋著一口氣繼續(xù)面試,半個月后還是沒進(jìn)展,只好空出一天回去收拾行李。
正常來說這個時間傅云錚在公司,但當(dāng)我進(jìn)門卻聽到廚房有動靜。
唐思怡圍著我買的圍裙在切菜,傅云錚穿著家居服,在一旁給她打下手。
兩人時不時說幾句,歡聲笑語讓客廳魚缸里的小魚都明亮許多。
想不到我這個原配離開之后,曾經(jīng)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傅云錚連洗菜都會了。
嘲弄聲打擾了廚房里的濃情蜜意,傅云錚回頭看到我的時候有一剎那的慌亂。
他立刻走出來解釋:
“思怡住的地方停水,來家里借住幾天。”
“你別誤會?!?/p>
我笑了:“傅董給她買的大平層每平十萬塊錢,也會停水嗎?”
傅云錚沉下臉:“你又想鬧什么,邵易安,你想求我就得有低頭的態(tài)度!”
我沒理他,轉(zhuǎn)身去臥室收拾東西。
大多數(shù)我都不想要了,但抽屜里有我這些年的工作隨筆......
“我的本子去哪兒了!”
聽到我的質(zhì)問,唐思怡紅了眼:“嫂子對不起,我有潔癖,住進(jìn)來之前把東西都扔了,但是......是云錚說的可以隨便處理......”
傅云錚聽到動靜過來,皺著眉把她拉開。
直直盯著我:“你小點聲別嚇到思怡,再說你既然要走,這里的東西都?xì)w我,我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。”
我再開口時嗓音顫抖:
“都?xì)w你?我的本子里夾了我媽媽的遺書,憑什么歸你!”
“給我找回來!”
傅云錚一怔,赫然想起那個我視若珍寶的黑色本子,也慌了。
我媽是在我們結(jié)婚之后去世的,他明白遺書對我的重要性。
“我忘了......你別急,我這就去找。”
他剛一轉(zhuǎn)身,唐思怡突然撲騰一聲跪在我面前,哭得聲淚俱下:
“嫂子對不起,你別怪云錚,你的東西是我不小心搞丟了?!?/p>
“我知道我說什么你都不會原諒我,我也知道你一直討厭我......求求你別生云錚的氣,要打要罵都沖我來?!?/p>
“你要是覺得不夠,我......我這就辭職,再也不會出現(xiàn)!”
傅云錚眼里染了心疼,立刻去拉她:
“你跪她做什么,是我說的你可以隨便處置這房間的東西?!?/p>
“思怡你起來!你不能離開我的公司!”
我的胸口好像堵了一塊石頭,眼睜睜看著我的丈夫?qū)α硪粋€女人說,你不能離開我。
他可以沒有我,但不能沒有唐思怡。
多么可笑。
“邵易安,思怡這些年一直為公司付出,你為什么總是針對她?!?/p>
“既然決定離婚,這里不歡迎你,滾出去!”
傅云錚沖我吼完,唐思怡撕心裂肺哭著,終于被他扶起來,一個踉蹌?chuàng)溥M(jìn)他懷里。
“別哭,沒事了,沒事了。”
我靜靜握緊拳頭,心如死灰。
離開家門的時候,他們一個還在哭,另一個還在安慰。
連我走了都不知道。
我走了五條馬路,走到腳跟出血,被一聲刺耳的鈴聲驚醒。
是個陌生號碼。
那邊的聲音卻很熟悉,我?guī)透翟棋P從他手里搶過一筆五百萬的訂單。
“邵小姐,聽說你在找工作?!?/p>
“不知道能不能賞臉來我的公司,我們合作共贏?”
我握緊了手機:
“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