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讓林雪絨血液凝固的是，江小舟穿著一條高定禮服。

上面每一顆珍珠、每一片蕾絲她都熟悉無比，那是她反復(fù)和設(shè)計師討論后的成果。

她呆呆看著江小舟，一時之間忘了身在何處。

那件禮服裙本應(yīng)在結(jié)婚十周年慶典穿在她身上，卻因?yàn)轭櫻缜嗨s而沒有穿成。

而現(xiàn)在，這條裙子耀武揚(yáng)威般穿在江小舟身上，雖然明顯不合身。

胸部空空蕩蕩，腰部松松垮垮，裙擺也長長地拖在地上。

“我的裙子為什么出現(xiàn)在你身上？”

林雪絨強(qiáng)壓下翻涌的情緒，但指向江小舟的指尖已經(jīng)冰涼。

全場似乎都注意到了這尷尬的一幕，竊竊私語如潮水般蔓延。

江小舟臉色煞白，手足無措地揪著裙擺。

“顧夫人，我不知道這是你的裙子......是顧總非要帶我來見世面，又擔(dān)心我穿得寒酸......”

林雪絨聽得心里一陣酸楚，顧宴青倒是替江小舟思慮周全，卻又置她何處？

想到這，她蹙眉望向他，眼里波光粼粼。

顧宴青回望她，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耐。

“不就是一條裙子嗎？家里衣櫥里那么多條，你何必小題大做？”

“小題大做？”林雪絨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，“這是普通裙子嗎？這是為我們結(jié)婚紀(jì)念日定制的裙子！”

江小舟立刻動手想脫掉裙子，眼里淚光點(diǎn)點(diǎn)。

“我馬上換下來......我不配穿這個......”

“夠了！”顧宴青突然提高音量，“林雪絨，今天是你生日，別鬧得大家都不愉快。一條裙子而已，明天我再給你買十條。”

林雪絨感到一陣眩暈。

她環(huán)顧四周，看到賓客們帶有深意的目光，看到江小舟楚楚可憐的表情，看到顧宴青臉上淡漠無謂的神情。

她哽了又哽，找了個借口，轉(zhuǎn)身快步離開。

洗手間的鏡子前，林雪絨用冷水拍打著自己臉頰。

鏡中的女人妝容精致，眼眶發(fā)紅，眼神空洞，原本天生的微笑唇，卻由于近期一連串打擊而出現(xiàn)一絲苦相。

等她整理好情緒重回宴會廳時，晚宴已經(jīng)開始了，而江小舟正坐在屬于女主人的首席位置上。

林雪絨攥緊手心走過去，站在正在與賓客談笑的顧宴青身后。

“我的座位......”

顧宴青掃了一眼身邊的江小舟，語氣平靜。

“小舟不懂這些規(guī)矩，坐錯位置很正常，你別這么計較。”

林雪絨心里猛然一刺，既震驚于顧宴青此刻的云淡風(fēng)輕，又破防于他為了這個女人什么規(guī)矩都可以破。

要知道他可是最循規(guī)重禮之人，婚后頭一年就花重金把她送去了名媛富太的禮儀培訓(xùn)班。

江小舟身子一抖，從座位上彈了起來。

“顧夫人，這個位置是你的吧？我馬上......”

“坐下。”

顧宴青按住江小舟的肩膀，轉(zhuǎn)頭看向林雪絨。

“大度點(diǎn)，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，坐在小舟旁邊也未嘗不可。”

林雪絨環(huán)視一周，在座的太太們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，有幾個甚至掩嘴輕笑。

她深吸一口氣，走到江小舟身邊的空座上坐下，感到無比心酸。

這是她36歲生日宴，而她連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。

侍者開始上前菜時，顧宴青突然舉起酒杯站起來。

“感謝各位來參加我夫人的生日宴，第一個節(jié)目，請欣賞小提琴曲《漁舟唱晚》。”

林雪絨猛地抬頭。

這是她最愛的一首曲子。

卻見江小舟扭捏著站起來。

“顧總，我拉得并不好......”

“沒關(guān)系，你練習(xí)那么久?！?/p>

顧宴青鼓勵道，眼神溫柔得一塌糊涂。

侍者遞上一把價格不菲的小提琴。

江小舟架好琴弓，深吸一口氣。

然后拉出了一連串刺耳的音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