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嘖，這個穿藍(lán)袍的，腦子里全是‘之乎者也’，‘圣人之言’…想法倒是挺正，就是太死板了，跟個老學(xué)究似的，寫的文章肯定又臭又長！】

云晚晚默默給第一個打上標(biāo)簽——書呆子。

【哎呦喂！這個穿綠袍的胖子，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！琢磨著怎么遣詞造句才能拍皇爺爺馬屁拍到點(diǎn)子上，好混個清貴翰林院呢！‘激濁揚(yáng)清’？他怕是只想給自己撈個清閑肥差吧？】——馬屁精！

【第三個…嗯？心里慌得一批？手都在抖！‘完了完了，這題目好難，我背的范文好像都用不上…爹娘鄉(xiāng)親可都指望我呢…’】——心態(tài)崩了的倒霉蛋。

【第四個…嚯！這想法…有點(diǎn)狠??！‘亂世用重典！貪墨者斬！瀆職者流！舉薦連坐！殺一儆百，看誰還敢！’簡單粗暴，殺氣騰騰！】——簡直是酷吏預(yù)備役。

云晚晚的小眉頭微微蹙起，這些人看來，要么迂腐，要么功利，要么怯懦，要么偏激......好像都不太符合皇爺爺“激濁揚(yáng)清，澄明吏治”的要求嘛。

就在她有點(diǎn)小失望，琢磨著是不是該提醒皇爺爺關(guān)注一下小點(diǎn)心進(jìn)度時，最后一道心聲傳來。

這心聲的主人，正是那個穿著半舊不新青色衣衫、身姿挺拔的青年。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樣焦躁或盤算，反而異常沉靜，筆下穩(wěn)健，思路清晰。

【吏治之弊，非一日之寒。僅靠嚴(yán)刑峻法，如揚(yáng)湯止沸。須正本清源?！?/p>

【其一，重考成。去虛文浮名，考實(shí)績，重民生。】

【其二，開言路。廣設(shè)登聞鼓，許吏民直達(dá)天聽，督地方官?！?/p>

【其三，增俸養(yǎng)廉。俸祿不敷家用，焉能不取不義之財(cái)？當(dāng)使為官者無衣食之憂…】

邏輯嚴(yán)密，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！這哪里是答卷，分明是一套系統(tǒng)性的吏治改革方案！

【哇！這個有億點(diǎn)東西！感覺比前面幾個加起來都靠譜！】

云晚晚眼睛瞬間亮了，小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，差點(diǎn)從皇爺爺腿上滑下去。

老皇帝趕緊扶住寶貝孫孫，那個青年他也略有印象，會試名次似乎不高，但答卷頗有見地。

保和殿偏殿內(nèi)，檀香裊裊，筆尖沙沙。

五名貢士埋頭苦寫，云晚晚的小腦袋瓜也沒閑著，在他們的心聲里愉快“沖浪”。

【藍(lán)袍子：之乎者也…圣人之言…好無聊，pass！】

【綠胖子：拍馬屁！拍馬屁！使勁拍！翰林院我來啦！嘖嘖，油膩！pass！】

【手抖哥：完了完了…題目好難…爹娘鄉(xiāng)親…嗚嗚嗚，好可憐但幫不上…pass！】

【殺氣哥：貪官？斬！瀆職？流！連坐！殺殺殺！嘶…好兇，pass！】

【青衣服：…考成法…開言路…增俸養(yǎng)廉…嗯，條理清楚，聽著靠譜！這個好！】

云晚晚用小手悄悄拽了拽皇爺爺?shù)凝埮坌渥?，湊到他耳邊，用氣呼呼的氣音（其?shí)殿內(nèi)很安靜，前排都聽得見）告狀：“皇爺爺，那個穿綠袍子的胖子叔叔，心里光想著怎么拍你馬屁進(jìn)翰林院偷懶，一點(diǎn)不想著怎么管好貪官！”

老皇帝眉毛一挑，目光如電般掃向那個瞬間汗如雨下的綠袍貢士。綠袍貢士手一抖，一滴大大的墨汁“啪嗒”落在宣紙上，暈開一片。

【完蛋啦！太女殿下怎會知我所想？！】綠袍貢士心道。

云晚晚沒理他，繼續(xù)“打小報(bào)告”，小手指又指向那個“殺氣哥”：“還有那個臉黑黑的叔叔，他腦子里只有‘?dāng)財(cái)財(cái)亍?！好可怕！感覺他當(dāng)官了，大家走路都要小心腦袋！”

“殺氣哥”聽后，嚇的筆尖一頓，差點(diǎn)把紙戳破。

老皇帝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，強(qiáng)忍著笑意，板著臉“嗯”了一聲，表示知道了。

最后，云晚晚的小手指指向了那個讓她覺得靠譜的青衣貢士，聲音都?xì)g快了點(diǎn)：“皇爺爺，這個穿青衣服的哥哥寫的東西，晚晚覺得聽起來最有道理啦！他說要讓當(dāng)官的好好干活，還要讓大家都能說話告狀！”

老皇帝看著小孫女煞有介事地點(diǎn)評：“哦？晚晚小小年紀(jì)，也懂吏治之道了？”

“不懂呀！”云晚晚回答得理直氣壯，大眼睛忽閃忽閃，“但是聽起來舒服的，肯定比聽起來難受的好嘛！那個胖子叔叔油膩膩，黑臉叔叔兇巴巴，只有這個哥哥，嗯…像…像御膳房新做的杏仁豆腐，清清爽爽的！”

【杏仁豆腐？】蕭珩握著筆的手頓了頓，心中劃過一絲極其荒謬的感覺。

他十年寒窗，殫精竭慮寫下的策論方略，在這位小太女殿下心中，竟然等同于…一碗甜品？

他下意識地抬頭，目光再次撞上了云晚晚那雙寫滿“真誠點(diǎn)贊”的大眼睛，只有純粹的…對“清爽”的認(rèn)可？

【......】蕭珩感覺自己的思路被打斷了一瞬，他迅速低下頭，試圖重新凝聚心神在考卷上。

就在這時，云晚晚又捕捉到蕭珩的心聲——

【他爹的！待我金榜題名，手握權(quán)柄…定要找到那個偷了我最后一條好褲子、害我只能穿這條磨屁股舊褲子上殿的混賬小賊！讓他也嘗嘗屁股被磨破的滋味！嘶…這布料…真是…】

【噗！】哈哈哈！怪不得他剛才表情那么嚴(yán)肅，原來是因?yàn)檠澴幽テü砂?！?/p>

云晚晚在心里笑得打滾，看蕭珩的眼神瞬間從“厲害哥哥”變成了“磨破屁股的可憐蛋”。

殿試結(jié)束，答卷呈上。老皇帝拿起蕭珩那份，越看越是驚喜，忍不住低聲贊道：“好！條理分明，切中時弊！蕭珩，汝之策論，深得朕心！”

他問了些問題，蕭珩對答如流，沉穩(wěn)有度。

老皇帝龍心大悅，看蕭珩的眼神簡直像看一塊閃閃發(fā)光的金子。其他幾人的答卷，相比之下就顯得黯然失色了。

“諸生退下，靜候放榜?！崩匣实鄞笫忠粨]。

五人如蒙大赦，尤其是綠袍胖子和殺氣哥，幾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。

蕭珩走在最后，動作依舊沉穩(wěn)，只是步伐間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…僵硬？

【這該死的褲子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