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我照常開門，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門口。

張桂芬一手一個蛇皮袋，林斌拖著破行李箱，杵在我面前。

張桂芬臉上堆著笑，自顧自往里走。

“晚晚，阿姨跟你斌哥沒地方去，先搬來你這兒住了?！?/p>

她熟練地指揮林斌：“阿斌，行李拿樓上，那間向陽的屋子大，給你倆當婚房正好。”

我擋在樓梯口，冷下臉。

“誰同意你們住進來的？”

張桂芬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扔。

“你這孩子！我們不住這兒住哪兒？”

“反正早晚是一家人，住進來還能幫你照看生意，省得你拋頭露面?！?/p>

林斌一言不發(fā)，提著箱子，用那雙死氣的眼睛看著我。

他繞過我，徑直上了樓。

我追上去想把人拽下來，卻被張桂芬一把抱住腰，她力氣大得驚人。

“哎呀晚晚，別鬧！讓街坊看見了像什么話！”

“不就是住一下嗎？你奶奶在的時候，阿斌哪天不在這兒？這里早就是他半個家了！”

我掙不開，眼睜睜看著林斌把他們的東西搬進了二樓。

張桂芬把電視開到最大聲，放著狗血劇，瓜子殼吐得滿地都是，趕走了喜歡安靜的老主顧。

林斌則帶著他的狐朋狗友，在茶館里抽煙打牌，烏煙瘴氣。

我上前制止，一個黃毛把煙圈吐到我臉上。

“老板娘，斌哥以后就是這兒的主人，我們來捧場，你還不樂意？”

林斌就坐在旁邊，冷眼看著，一言不發(fā)。

營業(yè)額一落千丈。

張桂芬還在指手畫腳：“晚晚，你這茶賣得太貴了！阿斌說了，等你倆結婚，這地方得改成火鍋店，那才賺錢！”

我將抹布重重摔在桌上。

“張桂芬，這是我的茶館，輪不到你插嘴！”

她立刻一屁股坐地上，拍著大腿嚎啕大哭。

“我沒法活了??！還沒進門就給我這個婆婆臉色看！大家快來看啊，沒良心的女人是怎么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！”

林斌從樓上下來，不拉他媽，反而沖我發(fā)火。

“江晚你夠了沒？我媽說幾句怎么了？還不是為了我們好！”

當林斌又想把他那群不三不四的朋友帶進來時，我抄起門邊的掃帚，橫在門口。

“都給我滾出去！”

林斌臉色鐵青，一把奪過掃帚狠狠扔在地上。

“江晚，你別給臉不要臉！”

我迎上他的目光，掏出手機，按下110。

“好，今天就讓警察來看看，什么叫私闖民宅！”

警察很快就到了。

我剛要開口，張桂芬就撲了過去，眼淚說來就來。

“警察同志，你們可要為我們做主??！”

她指著我，聲淚俱下，“這是我未來的兒媳婦，我兒子跟她鬧別扭，我們就想著搬過來一起住，培養(yǎng)感情?！?/p>

“誰知道這孩子脾氣大，非要把我們往外趕！我們孤兒寡母的，能去哪兒??！”

警察皺了皺眉，看向我。

“他們這是強占！我根本沒同意！”

警察又看向林斌。

林斌低下頭，滿臉委屈又深情，聲音沙啞。

“警察同志，我跟晚晚是真心相愛的，她奶奶給我們定下了婚約。我們之間有點誤會，我想跟她和好?！?/p>

警察清了清嗓子。

“同志，你看，這屬于家庭糾紛?！?/p>

“既然是商量婚事，那大家就是一家人，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呢？”

“我們沒法強制驅離，除非他有暴力行為。你們自己內部調解一下吧?！?/p>

警察記錄了幾句后，便離開了。

他們一走，張桂芬立刻收了眼淚，臉上是得意的笑。

她走到我面前，上下打量著我。

“聽見沒？警察都說了，我們是一家人?！?/p>

她伸手，慢條斯理地撫過大門的門鎖，語氣輕蔑又理所當然。

“晚晚，這鎖也舊了。明天我讓阿斌換個新的，咱們一家人，都得有家里的鑰匙才方便，對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