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像個(gè)游魂，在茶館里飄蕩。

茶館徹底沒了生意。

我關(guān)了門，可張桂芬用配來的鑰匙，堂而皇之地走了進(jìn)來。

她像女主人一樣巡視，嫌桌椅老舊，嫌茶葉廉價(jià)，最后，目光落在柜臺(tái)里側(cè)的博古架上。

那里擺著一套青瓷茶具，是奶奶最愛的一套。

我正拿著軟布擦拭著灰塵。

張桂芬走過來，捏著鼻子，一臉嫌惡。

“都什么年代了，還抱著這種老古董，又丑又舊。”

我沒理她，她便直接上手，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托盤。

“你看這都裂了，早該扔了。我明天給你買套玻璃的，亮堂！”

我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
“別碰它，還給我！”

張桂芬被我嚇了一跳，隨即惱羞成怒。

“嘿！你個(gè)小丫頭片子，我還碰不得了？我馬上就是你婆婆，這家的東西，哪個(gè)我動(dòng)不得？”

她故意將托盤上下拋了拋，茶具在里面發(fā)出危險(xiǎn)的碰撞聲。

“張桂芬，我警告你，放下！”

“試試就試試！”她臉上是惡毒的笑，“我不僅要?jiǎng)?，我還要把它砸了！我看你個(gè)小賤人能把我怎么樣！”

她手一松，整套茶具摔在青石板上。

清脆的碎裂聲響起。

“啊——！”

我尖叫著撲過去，抓著張桂芬的頭發(fā)，用盡全力把她的頭往實(shí)木桌角上撞。

“咚”的一聲悶響，她發(fā)出殺豬般的嚎叫。

“你敢砸奶奶的東西！我殺了你！”

我雙眼血紅，抓起桌上的黃銅香爐就往她身上砸。

一直坐在門口演戲的林斌終于沖了進(jìn)來。

他看到這一幕，眼中閃過一絲狂喜，隨即才換上驚慌的表情，一把抱住我。

“晚晚！你瘋了！快住手！那是我媽！”

我被他死死箍住，依舊手腳并用地掙扎。

“放開我！我要?dú)⒘诉@個(gè)老巫婆！”

張桂芬捂著流血的額頭，看到林斌，哭嚎聲瞬間拔高八度。

“殺人啦！救命啊！這個(gè)瘋女人要?dú)⒘宋?！?/p>

林斌抱著我，臉上卻露出和張桂芬如出一轍的得意。

他對(duì)著門口嘶喊：“她打人了！江晚打人了！”

“大家快來看??！她要把我媽打死了！”

他的聲音傳出去很遠(yuǎn)，看熱鬧的鄰居瞬間圍了上來。

他們看見屋里的慘狀，看見哭嚎的張桂芬，和瘋子一樣掙扎的我。

所有的指責(zé)和鄙夷，瞬間達(dá)到了頂峰。

“天哪，真打人了，太毒了。”

“看著文靜，下手這么重。”

“為了霸占房子，連未來婆婆都打，這種女人誰敢要?！?/p>

林斌抱著我，對(duì)著人群痛心疾首地喊：

“各位叔叔阿姨，都怪我沒用，保護(hù)不了我媽?！?/p>

“晚晚她只是一時(shí)糊涂，求你們別怪她......”

他拖著我上了樓，“砰”地關(guān)上茶館大門，隔絕了所有議論。

我被甩在地上，耗盡了力氣。

樓下傳來張桂芬壓抑的笑聲和林斌的安撫。

屋子里一片狼藉。

我跪在地上，一片片撿起那些青瓷碎片，鋒利的邊緣割破了手指，血滴了上去，我卻感覺不到疼。

我只是無聲地流淚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顫抖著摸出手機(jī)。

我找到一個(gè)號(hào)碼，猶豫了很久，還是按下了通話鍵。

電話響了很久，那邊傳來媽媽帶著睡意的聲音。

“喂？晚晚？怎么這么晚？”

我再也忍不住，捂著嘴，失聲痛哭。

“媽......”

我的聲音破碎不堪。

“媽......救我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