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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“砍繩子!”
師父突然撐著鏟子站起來,扭頭對著大錘吼了聲,“快!”
大錘點點頭,抄起十字鎬“咔嚓”一聲砍斷尼龍繩。
斷裂的繩子,“嗡”地一聲彈起,帶著數十只血螞蟥掉進了下方的懸崖里,沒有了繩索,相信那些血螞蟥很難在短時間內,再從潮濕的崖壁上爬上來。
危機暫時解除后,我才覺察到腳踝處疼的厲害,低頭一看,只見先前被血螞蟥咬過的地方腫的厲害,手指按上去的時候,又麻又痛。
好在師父遞給我一瓶‘水仙牌’風油精,那東西涂上去后涼絲絲的,讓我整個人都松快不少。
我轉頭看向其他人。
師父和三娘情況還好,雖有些狼狽但并沒有受傷。
大錘的后腰以及小腿處,有著好幾處傷口,不過那家伙皮糙肉厚抗得住,目前沒啥大礙。
只有竹竿癱在地上,像條瀕死的魚,大口喘著粗氣,他的臉色慘白如紙,手臂和小腿上的傷口呈現(xiàn)出詭異的深紫色,像是中了毒。
“他娘的......”
“這地方怎么這么邪性,螞蟥都能長這么大?”
“閉嘴!”
三娘踹了竹竿一腳,從隨身攜帶的包里翻出幾個瓶瓶罐罐,給竹竿的傷口上撒了不少藥粉,又用胳膊上撕下一塊布條,將傷口捆住。
“咱們的物資還剩下多少?”
聽見師父突然發(fā)問,我這時才想起,先前我們下崖時吊下去的幾袋物資,在遭遇到血螞蟥群后慌忙逃命,根本顧不得那些東西。
里面裝著的探陰鏟、磷光粉、黑驢蹄子啥的,怕是早都被血螞蟥當了點心。
“總把頭,要不等那些血螞蟥退卻后,我下去瞅瞅看能不能拿點東西上來?”三娘提議。
“不必了!”
師父閉了閉眼睛,又睜開:“東西少了就少了,人沒事就行......”
“八爺,那我們現(xiàn)在是回秦川還是怎么?”
三娘說完,我看到竹竿和大錘都看向了師父,很顯然,這次出師不利,讓我們栽了不小的跟頭。
“不行!”
師父說完這話后語氣放緩,“這樣吧,你們三個就先回,我準備帶著鑫娃子繼續(xù)闖上一闖!”
“師父......要不算了吧......”
我小聲看向師父,心里只打鼓。
這回有大錘、三娘和竹竿三人幫忙,我們都遇到了這么大的麻煩,要是我跟師父兩個下墓的話,只怕......
“算什么算......”
師父說著,直接把我衣服掀開,只見胳膊上的兩道血痕,已經蔓延交匯到了前胸,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暗紅色‘乂’字,而且這個字符還在一點點朝著我的脖子蔓延。
“你小子身中血咒,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,要是不盡快下墓找到化解之法,你連一個禮拜都活不過去!”
我雖然被師父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,但心里卻暖暖的,知道師父是為了我,才愿意屢次以身犯險。
“八爺,您這話可就見外了,三娘被你搭救才能茍活至今,如今怎能先行離去?”
三娘撩了撩頭發(fā),再度開口,“我三娘雖然是一介女流,卻也知救命大恩該當全力相報......”
“俺也一樣!”大錘附和。
“你呢?”三娘轉頭看向了竹竿,“你傷勢不輕,要不先回去得了......”
“不行,我怎么能獨自回去!”
竹竿聽到三娘讓他回去,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,“這些畜生弄得老子半條腿都麻了,要是這趟不弄點好東西,那就虧大發(fā)了......”
見幾人都不愿意獨自離開,師父一拍大腿,“好,那咱們幾個就一起再闖闖這鬼地方......不過我們得尋個地方先休整休整,把東西準備齊全!”
“那里有村子!”
大錘拽住我的胳膊,指向某處,“看!”
我順著大錘手指的方向望過去,只見遮陽山東邊的山坳里,有著燈籠光亮起......
“前面山坳里有個村子,有村子就有活人?!?/p>
三娘抹了把額頭上的香汗,“到時候討口水喝,歇歇腳,我也能帶著竹竿去附近鎮(zhèn)甸弄弄傷口,別感染了......”
我們開車從崖頂撤回大路,往東又走了好一會兒,這才看到一條通向山坳的羊腸小道。
都說望山跑死馬,這話一點不假。
先前在崖頂的時候,我感覺那村子離我們的直線距離,最多也就兩三里路。
可如今,我們沿著山道小路硬生生走了兩個多鐘頭,直到后半夜抵達那處山坳。
我這時,總算看清了村子的輪廓。
青瓦土坯墻的房子沿著山坳呈扇形排布,每扇窗戶都釘著木板,門環(huán)上纏著生銹的鐵鏈,有些人家的院墻上還插著大大小小的碎瓷片。
離得近了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屋檐上掛的那幾盞燈籠有些古怪。
這種燈籠并不是常見的那種燈籠,而是那種老式紙糊的氣死風燈。
氣死風燈,俗稱馬燈或者風燈。
它是一種四面都涂刷著桐油的風燈。
常見于古代官府或者民間節(jié)慶時,懸掛的氛圍燈,有風吹過來的時候,光暈在土坯墻面上投出搖晃的影子,乍一看像是有人在墻后走動。
只是,讓我有些想不通的是,這個村子隱匿于山坳里,怎么會懸掛氣死風燈這種東西呢?
而且現(xiàn)在雖說是深夜,但這個村子未免有點太安靜了,甚至連狗叫聲都沒有。
“這村子有點不太對勁......”
竹竿這時候開口了,他的聲音因為傷口變得略帶顫意,“生活在深山老林的村子,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養(yǎng)狗,可我們一路上,卻沒聽到任何的狗叫......”
師父沒有說話,只是舉起手電筒往門樓上照了照,我這時才看見老舊門樓兩側,歪歪扭扭刻著些符號,歪七扭八的,有點像書本里的小篆,又有點像符咒。
這些符號上的紅漆都已經褪成了褐色,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。
門樓的上方的橫版上,寫著三個字。
雖然年代久遠字跡模糊,但依稀能夠辨認。
滹沱里。
“師傅,這個村子,難道與滹沱河有關系?”我有些好奇。
我雖然識字不多,但這些年盤貨掌眼之余,除卻古董鑒別方面的書本,也看過了不少山河地理、風水堪輿之類的書本。
我記得滹沱是河名,《水經注》里曾記載過,說滹沱古稱虖池或滹池,是海河水系支流之一,出雁門,繞恒山北麓,過原平、五臺后進入華北地區(qū)。
“滹沱是一條貫穿華北的大河?!?/p>
師父用旱煙桿敲了敲那門樓,搖頭道,“黃河南遷,滹沱早就不從遮陽山地界過了,而且我們一路走來,也沒有遇到過任何大河?!?/p>
“除非......”
師父說著,看眼了破舊的門樓,低聲道:“除非這個村子在滹沱改道南遷前,就已經存在了......”
“滹沱河改道前?不會吧?”
我和三娘對望了一眼,都感到吃驚。
滹沱河最后一次改道可是在明武宗朱厚照時期,距今已有四百多年了。
什么村子能存在四百多年?
“師父,要不咱別進去了?先去車上將就一晚上?”
我扯了扯師父的衣袖,越想越覺得這個村子有些邪門。
現(xiàn)在都改革開放了,已經很少有人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了,更何況這地方很可能還是一個存在了四百多年的古老村落?
師父扭頭,“三娘,竹竿的傷還撐得住嗎?!”
三娘蹲下身子,仔細看了看竹竿的傷口,眉頭皺成了川字。
“八爺,怕是不好撐了,血螞蟥的口器有毒,我配置的那些藥粉只能暫時把毒性壓著,得盡快找老酒以及熱水處理傷口,再拖下去,竹竿怕是要成為瘸子了?!?/p>
“那就在找找!”
師父沉默片刻,摸出別在屁股上的旱煙鍋,準備塞煙絲時才記起,他掛在旱煙桿上的煙袋,早就遺失在了懸崖下面。
“記住別亂跑,別亂碰!”
師父發(fā)了話,我們幾人也就沿著青石板路往村子里面走,路過第三戶人家時,走在最前方開路的大錘猛然停下了腳步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