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醉劑的效力像潮水一樣漫上來，我沉進(jìn)一片混沌的夢里。

夢里，顧沉站在雨里等我。

我撐著傘跑過去，踮著腳把傘往他那邊傾斜，自己半邊身子淋得透濕。

他皺眉推開我的手：“別靠這么近，煩不煩？”

可那天晚上，我發(fā)燒到39度，他連一句關(guān)心的話都沒有說。

后來我才知道，他那時(shí)正和藍(lán)若若煲電話粥，從深夜煲到凌晨。

我總以為，是自己逼得太緊，不夠懂事。

直到現(xiàn)在才明白。

原來在他眼里，我連藍(lán)若若的一朵花都比不上。

......

砰！

病房門被猛地推開，我掙扎著從麻醉的泥沼里浮出意識。

“若若，你確定要在這兒？”藍(lán)若若的聲音黏膩得像融化的糖，甜得發(fā)齁，“萬一她突然醒了？”

“怕什么？”顧沉低笑，腳步聲靠近我的病床，“醫(yī)生說了，她至少得昏迷三天?！?/p>

床墊微微下陷，有人坐了上來。

藍(lán)若若嬌嗔：“可我還是害怕嘛，上次撞她的時(shí)候流了那么多血，臟死了，害我做了一星期噩夢！”

我渾身發(fā)冷。

開車撞我的，是藍(lán)若若？！

顧沉語氣不耐：“別提那件事?！?/p>

“怎么，心疼啦？”藍(lán)若若哼了一聲，“要不是她突然沖出來，我也不會急剎車?！?/p>

“不過話說回來，她肚子里那個(gè)孩子可真頑強(qiáng)，流了那么多血都沒掉干凈，最后還是你簽字強(qiáng)行清宮的?！?/p>

“你說她要是知道了，會不會生你的氣??？”

孩子？！

我如遭雷擊，心臟幾乎停跳。

我......懷孕了？

而我的丈夫，卻親手殺了他！

“知道又怎樣，”顧沉冷笑，“她那么愛我，怎么舍得怪我?！?/p>

藍(lán)若若咯咯笑起來：“也是，說起來，我們在她房間、淋浴間都試過了，還沒試過當(dāng)著她的面呢?！?/p>

“你還說你膽子小?！鳖櫝梁粑粶?。

“反正她整天睡著也不知道。”

藍(lán)若若的指甲劃過我的被單，勾的人發(fā)媚。

“既然追求刺激，那就貫徹到底咯？”

床架開始晃動。

我死死咬著牙，靈魂仿佛被撕成兩半。

一半在尖叫，在嘶吼，在泣血！

另一半?yún)s像一具尸體，連睫毛都無法顫動。

顧沉，你怎么敢？！

劇痛和絕望撕扯著我的神經(jīng)，我終于再次墜入黑暗。

再醒來時(shí)，顧沉正坐在床邊削蘋果。

見我睜眼，他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：“小芙？你終于醒了！”

他的演技真好。

好到讓我想吐。

我想尖叫，想撕爛他虛偽的臉，可喉嚨里只能發(fā)出破碎的氣音。

“別著急，醫(yī)生說你要慢慢恢復(fù)。”

他溫柔地握住我的手，指腹摩挲著我手背上的針孔。

“若若來看過你了，她一直很愧疚?！?/p>

愧疚？！

我瞳孔猛地收縮。

顧沉誤解了我的反應(yīng)，輕嘆道。

“她不是故意撞你的，那天是剎車失靈，你原諒她，好不好？”

我死死盯著他，恨不能目光化作刀，一刀刀剜下他的肉！

可他只是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(fā)，轉(zhuǎn)頭對門口道。

“若若，進(jìn)來吧?！?/p>

藍(lán)若若怯生生地走進(jìn)來，手里捧著一束雪白的百合。

“姐姐，對不起。”她眼眶通紅，像是哭了很久，“我真的沒想到會撞到你?！?/p>

我盯著她精心修飾的美甲。

就是這雙手，握著方向盤，撞飛了我的孩子！

可顧沉卻說：“小芙?jīng)]反對，就是原諒你了?！?/p>

藍(lán)若若臉上立馬沒了愧疚，對著他笑得很甜。

顧沉摸了摸她的頭，轉(zhuǎn)而對我說：“對了，若若最近休假，我讓她來照顧你吧？”

照顧？

是監(jiān)視才對吧！

我當(dāng)然不愿意，可顧沉根本不容我拒絕，強(qiáng)行替我決定。

陽光透過窗簾縫隙，冷冷地灑在枕邊。

那里，我的手機(jī)屏幕無聲亮起。

左上角的紅點(diǎn)，正在黑暗中一跳，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