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連中三元，新帝賜婚長公主，光宗耀祖。

大婚當(dāng)日，長公主當(dāng)眾擲還我的祖?zhèn)饔窠?，跳上少將軍厲萬斬的汗血寶馬。

母親目睹此景當(dāng)場心疾發(fā)作，搶救三日仍撒手人寰，我成為天下笑柄。

靈堂前，唯有二公主常樂，為我娘披上素麻孝服。

她說：“皇姐負你，我替她償?！?/p>

轉(zhuǎn)年，我們有了愛女，第三年又誕下次女。

七載光陰，舉案齊眉，我已位居丞相。

世人皆贊公主、駙馬天作之合。

這次她腹中又有了我們的骨肉，

公主住在皇宮，厲太醫(yī)前去請脈，

我在屏風(fēng)后親耳聽見他對二公主低語。

“恭喜二公主，這次是男孩，確定是少將軍的骨血嗎？”

“日子沒錯，就是少將軍的。蒼天不負我，為少將軍生了兩女后，三次流掉丞相的種，終于能替他延續(xù)香火。哎，我造下三個往生嬰靈的業(yè)障，會不會招天譴??？下一個再給丞相生吧?！?/p>

七年前撕心裂肺的痛楚，瞬間貫穿我四肢百骸。

可憐我那三個未出生的孩子。

少將軍這么想要兒子，我成全你們。

......

我回到駙馬府，等著公主回府，算來她已回宮有十天了。

我端坐在榻上，假裝看著一本天象書。

一陣香風(fēng)襲來。

常樂含情脈脈地望著我，溫柔的手撫上我的胸膛。

“狀元郎，這些時日為著安胎，我在宮中居住，可委屈你了?！?/p>

聲音嬌媚入骨，就在她涂著胭脂的紅唇要壓上來時，我推開了她。

常樂滿臉錯愕。

“夫君，你怎么了？”

成婚七年，我從未拒絕過她的親近，她自然覺得奇怪。

我聲音聽不出情緒：“公主，我只是怕傷著我們的孩兒?！?/p>

常樂的臉色緩和下來：“我問過厲太醫(yī)了，胎像穩(wěn)固，只要我們動作小心些，無礙的?！?/p>

說完她又靠了過來，臉頰緋紅，眼中盡是柔情。

若是從前，我早已沉溺其中。

可現(xiàn)在，我只覺得周身血液都快被凍僵了，感受不到半分夫妻間的暖意。

常樂是我的妻，腹中卻是其他男人的骨肉。

一想到那三個被她親手扼殺的我的孩子，我的心就如同被萬千鋼針穿刺。

我第二次推開了她：“算了，今日處理政務(wù)，身子乏了?！?/p>

常樂沒有再強求，順從地點了點頭：“也是，你如今是百官之首，是該多歇息?！?/p>

她吹熄了燈，躺下，熟練地攬住我的腰。

這是她最愛的睡姿，沒一會兒便呼吸平穩(wěn)地睡著了。

我卻思緒翻涌，一夜無眠。

夜深，待常樂徹底熟睡后，我悄悄起身，走到她的梳妝臺前。

成婚七年，這是我第一次動她的東西。

一個紫檀木的妝匣，沒上鎖。

我輕易就找到了底部的暗格。

打開一看，里面沒有珠寶，只有厚厚一疊書信，還有一幅小小的畫卷。

江南，塞北，東海......不同的背景下，厲萬斬與常樂相依相偎。

是她親手所畫，畫上兩人的臉上，都帶著快活的笑。

我拿起最后一封信。

日期是今日，信上說三日前他們一同去了京郊的送子觀音廟，虔誠祈求得子。

厲萬斬在信中狂喜地寫道：“今聞厲太醫(yī)言，此胎必為男嬰，我厲家有后矣！常樂，感謝菩薩保佑，你是我厲萬斬此生最大的福氣！”

我的心直墜冰窟。

那天，常樂說要去尼僧觀音廟為我孩子祈福。我擔(dān)憂她身子不便，本想陪同。

可她笑著說，尼僧寺中規(guī)矩森嚴，不許男人入內(nèi)，怕沖撞了佛祖。

我信了。

如今才知道，她不是去拜什么佛，而是與厲萬斬私會，給他求子。

我將妝匣合上，走出寢室。

在院中站了一整夜。

當(dāng)天邊泛起魚肚白時，我終于下定了決心。

這段傳為佳話的婚姻，我不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