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懷月指尖輕撫裙上茶漬，聲音輕得像拂過水面的柳枝

"上月哥哥在賭坊輸?shù)陌税賰桑€是從繡莊賬上支的呢。"

"那是你該孝敬的！"

梁夫人猛地攥住她手腕，蔻丹幾乎要掐進(jìn)皮肉

"沒有梁家，你哪來的繡莊？"

腕間傳來尖銳的疼痛，梁懷月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
"母親說得是。"她忽然抽回手，唇角漾開一抹淺笑

"不如直接過戶給寧家？首輔大人想必很樂意接手盈利的鋪子。"

梁夫人揚(yáng)手就要掌摑，卻在看見她頸間時驟然僵住雪紗帕子若隱若現(xiàn)，邊緣還沾著一點暗紅。

"你......"染著蔻丹的指尖微微發(fā)顫"和謝培青到什么程度了？"

梁懷月?lián)徇^帕子，眼底泛起漣漪："足夠讓他過問繡莊易主的事。"

"威脅我？"梁夫人忽然笑了，聲音柔得像毒蛇吐信，"我的月兒真是長大了。"

梁懷月直視著母親的眼睛。

“女兒只是在陳述事實，謝大人最討厭......強(qiáng)取豪奪之事。”

"女兒只是陳述事實。"梁懷月目光掠過多寶閣上那尊翡翠白菜寧雨欣去年送的生辰禮

"就像母親明明厭極寧小姐，卻還收她的禮。"

"啪！"耳光聲清脆響亮。

梁懷月舔去唇角血絲，反而笑得愈發(fā)甜美"這一巴掌，值八百兩。

她從袖中取出本絹面賬冊

"哥哥上月支取的銀子，若讓謝大人知道是從賭坊流向戶部侍郎......"

梁夫人奪過賬本的手抖得厲害。

"適可而止吧，母親。"梁懷月?lián)崞饺箶[起身，臨走時回眸一笑

"畢竟女兒現(xiàn)在，可是謝大人心尖上的人。"

......

三更的梆子剛敲過，梁懷月手中的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冷光。

浮光錦上，金線勾勒的曼珠沙華已現(xiàn)出妖冶輪廓。

她忽然蹙眉，針尖在絹帛上洇開一滴血珠。

“姑娘！”

青梅聲音里帶著哭腔沖了進(jìn)來。

“大少爺帶著人去繡莊了！”

梁懷月倏地站起身，赤腳踩在地上，寒意順著腳底竄上脊背！

她太清楚梁懷遠(yuǎn)的性子，那個草包兄長最拿手的，就是把得不到的東西毀個干凈。

馬車疾馳過宵禁的街道，梁懷月掀開簾子赫然看到繡莊方向騰起的火光，心中滿是怒意。

"再快些！"她將謝培青的腰牌攥得發(fā)燙，指節(jié)泛白。

忽然，夜風(fēng)送來一聲熟悉的輕笑："梁小姐這是要燒了本官的轄區(qū)？"

謝培青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的車轅上，絳紅的官袍上帶著絲絲的血腥氣息。

馬被勒停了。

很快，幾個按察司的衙役押著幾個人走過來，梁懷月赫然看到自己的哥哥也被押著。

梁懷遠(yuǎn)臉上還帶著醉酒后的潮-紅，在看到梁懷月后，立刻掙扎起來。

“賤人！是不是你報官的？”

謝培青漫不經(jīng)心地抬了抬手指，差役的劍鞘重重敲在梁懷遠(yuǎn)膝窩，骨節(jié)撞擊青石的聲響令人齒冷。

"縱火罪按律當(dāng)流放千里。"他指尖撫過腰間繡春刀，"更何況..."

沒等謝培青說完，梁懷遠(yuǎn)不服氣的掙扎，嘶吼著，眼中滿是猙獰之色。

“那是我梁家的產(chǎn)業(yè)，我想怎么燒就怎么燒！”

“她一個賠錢貨，憑什么！”

“掌嘴！”謝培青厲喝一聲，眸色陰沉：“污言穢語，臟了我的耳朵！”

衙役的巴掌重重的落在梁懷遠(yuǎn)的臉上，打得他嘴角滲血。

謝培青從車轅上躍下，緩步上前，看著已經(jīng)被撲滅火的繡莊，從地上撿起一片未燃盡的繡樣。

那是太后壽辰要用的萬壽圖紋樣。

“縱火罪暫且不論?！彼従彽膹男渲谐槌鲆痪碣~冊，“梁公子可知，你常去的那家賭坊，背后是誰？”

梁懷遠(yuǎn)突然僵住，酒意瞬間散去大半。

梁懷月看到繡莊燒掉的只是一個庫房，并不是全部，松了口氣，目光挪到了賬冊上面，瞳孔驟縮。

她認(rèn)得那個賬本！

那是她暗中記錄下來的兄長賭債的副本，但是謝培青手中的，明顯還多了幾頁朱批。

“戶部侍郎朱巖。”謝培青笑了，“巧了，本官正在調(diào)查軍餉虧空案。”

梁懷遠(yuǎn)瞬間面如死灰。、

看著他的樣子，謝培青心情很好，一揮手，鐵鏈嘩啦啦的套在了梁懷遠(yuǎn)的脖頸上。

"帶走。"鐵鏈嘩啦纏上梁懷遠(yuǎn)脖頸。

謝培青忽然回頭，對梁懷月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

"梁小姐的繡莊，本官會派人守著的。"

......

寅時三刻，梁府正堂燈火通明。

“逆子！逆子！”

梁侍郎一腳踹翻了面前的香案：“他竟然燒了給太后賀壽的貢品！”

他面前擺放著半匹被燒的焦黑的浮光錦。

原本是應(yīng)該繡成萬壽圖進(jìn)獻(xiàn)宮廷的。

梁懷月安靜地跪在堂下，將燙傷的手背貼在冰涼的地磚上。

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嚎，管家慌亂的腳步聲，在她聽來都像一場荒誕的皮影戲。

"你這喪門星！"梁夫人突然撲來，染血的指甲掐進(jìn)她頸間肌膚

"早把繡莊給你哥何至于此！"

"母親錯了。"梁懷月一根根掰開那保養(yǎng)得宜的手指，腰間的象牙腰牌"啪"地落在地上

"是兄長非要玩火的。"

梁侍郎盯著腰牌上"按察使謝"四個小字，臉色瞬間灰敗

"你怎會......"

【系統(tǒng)提示：梁府聲望-30，謝培青好感度+10?！?/p>

“嘖，真是小氣，我給他送上這么大一個功勞，他才增加這么點好感度?！?/p>

梁懷月在心里腹誹著。

“老爺！不好了！”

"老爺！按察司要查賬！"

管家踉蹌闖入的瞬間，梁侍郎直接癱坐在地。

他死死盯著那枚腰牌，突然厲聲道："把這孽障關(guān)進(jìn)祠堂！"

梁懷月?lián)崦粕系募y路。

忽然發(fā)現(xiàn)內(nèi)側(cè)刻著一朵小小的曼珠沙華與謝培青帕子上的繡紋一模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