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試路上，當(dāng)一向勸我明哲保身的閨蜜，不顧一切地?fù)湎蚰禽v失控的貨車，去救那個即將被撞的少年時。

我就知道，她也重生了。

上一世，我和她是警校最出色的兩人，畢業(yè)后一同參加特警選拔的終試。

終試那天，我們遇到了被歹徒挾持的市長獨子。

我放棄終試去救他，而她則頭也不回地奔赴了考場。

結(jié)果，她順利入選，前途無量，而我卻因錯過終試被淘汰。

所有人都為我感到惋惜。

直到那位市長為了報答我，破格將我錄用，并親自做媒，讓兒子娶我為妻。

我成了她遙不可及的上司的兒媳，平步青云。

而她不過是一個在基層搏命，看不到晉升希望的普通特警。

授勛儀式上，我站在聚光燈下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，而她站在角落里滿眼陰翳。

她嫉妒得發(fā)瘋，在我回家的路上制造了一場意外，和我同歸于盡。

再睜眼，我和她一起回到了市長獨子被挾持的這一天。

......

01.

刺耳的剎車聲和金屬扭曲聲同時炸響。

那輛失控的重型貨車擦著我的鼻尖沖了過去。

江苒，我最好的閨蜜，已經(jīng)搶在我前面，撲向了那個少年——市長獨子，林凜。

她完美復(fù)刻了我上一世的動作，時機、角度，分毫不差。

“小心！”江苒大喊，聲音里的急切恰到好處。

她抱住林凜，在地上滾了兩圈，堪堪避開貨車的碾壓。

完美救援。劇本和她預(yù)想的一樣。

我愣在那兒，心都揪緊了，渾身發(fā)冷。

她真的重生了。她來偷我的人生了。

“轟??！”

貨車側(cè)翻，巨大的慣性讓車廂甩了過來。

我視線里，一個被嚇呆的小孩正站在車廂傾覆的路徑上。

我來不及思考，本能地沖過去，抱住孩子撲倒在地。

側(cè)翻的貨車在我身邊砸出一個深坑，底盤破裂，粘稠惡臭的黑色機油混合著下水道的污水，劈頭蓋臉地澆在我身上。

我護(hù)住了孩子，但我自己，從頭到腳，全是污穢。

周圍尖叫聲四起，人群圍了上來。

“小姑娘，你沒事吧！”

“天哪，太險了！”

焦點都在江苒那里。

她扶起林凜，她那身為了面試準(zhǔn)備的干凈襯衫，只沾了些許灰塵，恰到好處的狼狽，又不失體面。

“林先生，你還好嗎？”江苒喘著氣，表演著劫后余生的后怕。

林凜顯然嚇壞了，臉色蒼白，說不出話。

江苒抬頭，看向周圍的人群：“快叫救護(hù)車！還有......誰能幫我看看時間？”

有人回答：“快十點了！”

江苒恰露出一絲絕望：“十點？特警終試......來不及了?！?/p>

她搖搖頭，故作堅強：“算了，救人要緊?！?/p>

每一個字，每一句話，都是我上一世的臺詞。

她演得真好，比我當(dāng)年還要真誠。

這時，幾輛黑色的公務(wù)車緊急停在路邊。市長林濟民快步?jīng)_了過來。

“小凜！小凜！”

林濟民抱住兒子，確認(rèn)他沒事后，立刻轉(zhuǎn)向江苒，緊緊握住她的手：“小姑娘，謝謝你！謝謝你救了我兒子！”

“蘇市長，這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?！苯壅镜霉P直，“保護(hù)市民，是我的本職?！?/p>

“好！好！”林濟民激動不已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哪個單位的？”

“報告市長，我叫江苒，今年應(yīng)屆警校畢業(yè)生，今天本來要去參加特警終試......”江苒欲言又止低下了頭。

“特警終試？”林濟民大手一揮，“不用考了！你這樣好的小姑娘，我們警隊要了！我特批！”

江苒的目的達(dá)成了。

我抱著孩子從地上爬起來，渾身沾滿油污。

我從口袋里掏出手帕，想遞給林凜擦擦臉上的灰。那是我準(zhǔn)備在面試時用的，疊得整整齊齊。

但現(xiàn)在，它也被我手上的機油染黑了。

我剛走近兩步，江苒立刻擋在我面前。

她面向市長，背對著我，仿佛在保護(hù)市長和林凜不受我這個“臟東西”的污染。

然后，她悄無聲息地向后退了一步。

她的皮鞋，狠狠踩在我拿著手帕的手背上。

用力，碾壓。

皮鞋的硬底碾過我的指骨，鉆心的疼。

她俯下身，裝作檢查林凜的傷勢，頭湊到我面前。

她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，帶著勝利者的姿態(tài)，說：

“清清，別怪我。上輩子你踩著我上位，這輩子，該我了?！?/p>

她直起身，又補了一句，聲音不大，但足夠惡心我：

“你看你臟的，別嚇著市長獨子?！?/p>

我僵在原地。疼的不是手，是心。

上一世我扶搖直上，她嫉妒到發(fā)狂，最后拉著我同歸于盡。

這一世，她搶了我的開局，還要把我踩進(jìn)爛泥里。

“快，送小凜和這位小英雄去醫(yī)院！”林濟民吩咐秘書。

江苒在上車前，忽然回頭，指了指我。

她一臉“關(guān)切”地對林濟民說：“市長，那是我朋友宋芷清。剛才好像也想幫忙，可惜慢了點，還摔了一跤，弄得挺狼狽的?！?/p>

她把我的舍己救人，說成了笨手笨腳的笑話。

林濟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向我。

我渾身污油，惡臭難聞。

林濟民皺了皺眉。

他什么也沒說，轉(zhuǎn)頭就上了車。

周圍的人群也對我投來嫌惡的目光。

沒有人問我救下的孩子怎么樣，沒有人問我有沒有受傷。

他們簇?fù)碇?，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地走了。

警笛聲遠(yuǎn)去，留下一地狼藉。

我站在原地，手背上的鞋印火辣辣地疼。

特警終試，還有半小時。

我的人生，被江苒偷走了。

但我不能就這么算了。

江苒，你以為搶了我的捷徑，就能走上我的巔峰？

你忘了，上一世，我能平步青云，靠的不只是市長兒媳的身份，還有我碾壓你的實力。

我低頭看了看滿身的污穢，轉(zhuǎn)身跑向考場。

這輩子，沒有捷徑，那我就用實力，把你踩過的坑，再踩一遍。

02.

我趕到特警訓(xùn)練基地時，遲到了五分鐘。

“報告！”我站在考場入口。

主考官看了我一眼，滿臉厭惡。

我身上的機油和污泥已經(jīng)半干，黏在作戰(zhàn)服上，散發(fā)著刺鼻的氣味。

“宋芷清？”主考官看了看名單，“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？這是特警終試，不是垃圾回收站！”

“報告教官，路上遇到車禍，救人耽誤了?！?/p>

“救人？”考官冷笑一聲，“我們已經(jīng)接到通知了，見義勇為的英雄叫江苒。你？你別是蹭熱度吧？”

江苒動作真快，不僅搶了功勞，還把輿論造了出去。

周圍的考生都看了過來，竊竊私語。

“她就是宋芷清？警校的理論第一？”

“第一有什么用，你看她那個樣子，臭死了?！?/p>

“聽說江苒已經(jīng)被市長特招了，我們都是陪跑的?！?/p>

我沒有解釋，只是站得筆直：“教官，我申請參加考試?！?/p>

考官揮揮手，不耐煩的說：“去去去，換衣服，準(zhǔn)備體能測試。遲到扣分！”

我沖到更衣室。

體能測試是我的強項，特別是器械攀爬和障礙越野。

我打開我的裝備包，準(zhǔn)備換上專業(yè)的護(hù)具。

當(dāng)我拿出護(hù)膝和戰(zhàn)術(shù)手套時，我愣住了。

護(hù)具內(nèi)側(cè)，被人涂滿了工業(yè)膠水，黏稠、惡臭，根本不可能穿戴。

膠水里還混雜著細(xì)碎的玻璃渣。

這是江苒的手筆。

她知道我習(xí)慣用自己的護(hù)具，她重生后，提前來考場做了手腳。

她不僅要搶我的機遇，還要毀我的前程。

如果我投訴，沒有證據(jù)，只會耽誤考試時間。

如果我不用護(hù)具，高強度的測試下，皮肉之苦是小事，影響成績是大事。

真是夠狠。

我把護(hù)具扔回包里。

沒有保護(hù)，那就硬抗。

體能測試開始。

第一項，徒手攀爬十五米高的繩索。

沒有手套，徒手拽麻繩，磨得手掌生疼。

我咬牙向上，掌心很快被磨破，滲出血絲。

血跡粘在繩索上，又滑又疼。

我必須比平時花更大的力氣抓握。

當(dāng)我滑下來時，雙手已經(jīng)血肉模糊。

我面無表情地在地上蹭了蹭手上的血，準(zhǔn)備下一項。

第二項，四百米泥潭障礙跑。

這是最殘酷的項目，也是我拉開分?jǐn)?shù)的關(guān)鍵。

那個泥潭，是基地特制的，混雜了泔水和淤泥，惡臭熏天。

我跳進(jìn)泥潭，冰冷的泥漿瞬間沒過腰部。

當(dāng)我試圖穿越鐵絲網(wǎng)時，旁邊幾個人影故意加速超過我。

“讓開點，別擋路！”

她們用力在泥水里撲騰，濺起大片惡臭的泥漿，精準(zhǔn)地潑在我臉上、嘴里。

“呸！”我吐掉嘴里的污泥。

那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。

“宋芷清，你這么喜歡臟地方，多待會兒！”

“就是！市長可不喜歡臟兮兮的人！”

她們是江苒在警校的跟班。

江苒不在，她們也要替主子踩我一腳。

我沒有理會，埋頭向前。

沒有護(hù)膝，我必須在布滿碎石的泥潭里匍匐前進(jìn)。

尖銳的石子割破了我的褲子，刺進(jìn)我的膝蓋。

每移動一步，都是鉆心的疼。

泥水混著血水，染紅了我身下的區(qū)域。

我感覺自己不是在考試，而是在受刑。

江苒，這就是你想要的嗎？讓我受盡屈辱，讓我知難而退？

我偏不。

我咬著牙拼命加速，我紅著眼豁出去了，跌跌撞撞地撞過了終點線。

主考官看著我，眼神復(fù)雜。

我渾身是泥，膝蓋和手掌都在流血，狼狽到了極點。

但我完成了所有項目。

“宋芷清，成績......不錯?！敝骺脊僭谟涗洶迳蠈懼裁?。

我知道，我的成績，絕對是第一名。

與此同時，市第一醫(yī)院，VIP病房。

江苒穿著干凈的病號服，正在給林濟民削蘋果。

“苒苒啊，你不用忙活?！绷譂駶M臉慈祥。

“市長，您公務(wù)繁忙，要注意身體。”江苒把蘋果遞過去，“小凜受了驚嚇，您也受累了?！?/p>

“你這孩子，真是懂事?！绷譂衽呐慕鄣募绨?，“特招的手續(xù)，我已經(jīng)讓人事局去辦了。你安心養(yǎng)傷，警隊需要你這樣品德高尚、敢于擔(dān)當(dāng)?shù)娜瞬?。?/p>

“謝謝市長栽培！我一定不會辜負(fù)您的期望?！苯奂拥卣酒饋?。

林凜坐在一旁，看著江苒，若有所思。

“爸，車禍現(xiàn)場，好像還有一個人......”

江苒立刻接過話：“對，是我同學(xué)宋芷清。她當(dāng)時也想幫忙，可惜摔倒了，弄得一身臟。也不知道她考試趕上了沒有?！?/p>

她嘆了口氣：“清清實力很強的，就是運氣差了點?！?/p>

林濟民點點頭：“運氣，有時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。做人，要踏實，也要機靈?！?/p>

江苒低下頭，掩飾住嘴角的笑意。

考場外，我用水管沖洗著身上的污泥。

冷水沖刷著傷口，刺痛讓我保持清醒。

江苒，你以為特招就是終點？

不，游戲才剛剛開始。

03.

成績公布那天，我正在處理膝蓋上的傷口。

泥潭里的石子扎得很深，傷口感染了，半條腿又燙又腫。

手機彈出消息，特警終試成績匯總表。

我點開。

宋芷清，綜合體能第一，射擊第一，戰(zhàn)術(shù)理論第一?？偡值谝?。

我打破了三項基地的歷史記錄。

即使在江苒的干擾下，我依然是第一。

我靠在床頭，長出一口氣。實力是無法被掩蓋的。

但這份成績單在系統(tǒng)里只存在了五分鐘，然后就被撤回了。
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份“特招人員公示”，上面只有江苒一個人的名字。

我立刻穿上衣服，忍著腿傷的劇痛，打車去了警隊人事處。

人事處的辦公室里，空調(diào)開得很足，冷得刺骨。

負(fù)責(zé)招錄的于主任正在打電話，滿臉堆笑：“是是，江苒同志的材料我們優(yōu)先處理......市長親自關(guān)照的，我們一定辦好......”

我敲了敲門：“報告?！?/p>

于主任掛了電話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，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。

“你有什么事？”

“于主任，我是宋芷清。我來詢問特警終試的成績和錄用名單?！?/p>

于主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，看都沒看我一眼：“錄用名單已經(jīng)公示了，你沒看到嗎？”

“我看到了特招名單。但我的考試成績是第一名，那是我血肉模糊換來的成績。”

于主任慢悠悠抬頭，把我上上下下掃了一遍，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鬧笑話的傻子。

“宋芷清是吧？”她從抽屜里抽出一張打印紙，扔在桌子上，指尖點了點，“成績是不錯，但是......”于主任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，“我們已經(jīng)有更合適的人選了。江苒同志見義勇為，品德高尚，這是我們警隊目前最需要的人才?！?/p>

“特警選拔，不看實力看品德？”

“小姑娘，別太氣盛。”于主任皮笑肉不笑，“實力？你那點分?jǐn)?shù)算什么實力？市長的肯定，才是最大的實力。有時候，運氣比你埋頭苦練重要得多。”

他把我的成績單推回來：“回去等消息吧。也許明年還有機會?！?/p>

他用兩個手指捏著我的成績單，那架勢跟怕臟了手一樣。

我的努力，我的血汗，在他眼里一文不值。

我走出人事處大樓，外面的陽光刺眼。

手機震動了一下。是江苒發(fā)來的微信。

一張照片。

江苒穿著筆挺的襯衫，站在市長林濟民夫婦中間，背景是豪華的別墅客廳。她笑得春風(fēng)得意。

照片下面跟著一行字。

“清清，考試辛苦了?？上氵\氣真的不太好?！?/p>

隔著屏幕，我都能想象出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。

緊接著，第二條信息來了：

“市長剛剛送了我這部新手機，還說，警隊就需要我這種品德高尚、敢于擔(dān)當(dāng)?shù)娜?。對了，聽說你考了第一？那成績是不是系統(tǒng)出錯了？畢竟你遲到了嘛。”

殺人，還要誅心。

她不僅偷走了我的人生，還要把我用命拼來的成績，說成一個錯誤。

我站在警隊大院門口，胃里一陣翻騰。

怒火蹭蹭往上竄。

江苒，你以為這就贏了？

你太小看我了，也太小看命運了。

我轉(zhuǎn)身離開，打車回到了車禍現(xiàn)場。

警戒線還在，地上的油污和血跡觸目驚心。

上一世，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。但這一世，當(dāng)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，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對勁。

貨車側(cè)翻的位置，輪胎的剎車痕跡，都太刻意了。

我繞到警戒線后方，找到了貨車司機被甩出來的位置。

我蹲下身，用警校學(xué)到的微量物證勘察法，一點點檢查地面。

在路邊的排水溝里，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被摔碎的、沾著油污的微型液壓裝置。

這不是貨車原有的部件。

這是用來遠(yuǎn)程破壞剎車系統(tǒng)的。

我把那個裝置收好。

這不是意外，這是一場針對市長獨子林凜的蓄意謀殺。

江苒，你搶走的，不是什么青云路，而是一個火藥桶。

你以為你是英雄，其實你只是一個恰好闖進(jìn)謀殺現(xiàn)場的蠢貨。

我拿出手機，用匿名的方式，將證據(jù)線索發(fā)送給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。

好戲，開場了。

04.

匿名舉報很快起了作用。

刑偵支隊介入調(diào)查，確認(rèn)了剎車系統(tǒng)被人為破壞的事實。

意外事故，升級成了惡性謀殺未遂案。

市長林濟民震怒，要求限期破案。

江苒這個“救人英雄”的光環(huán)，在謀殺案的陰影下，顯得有些尷尬和諷刺。

與此同時，我的命運似乎也迎來了轉(zhuǎn)機。

特警支隊因為我的成績太過優(yōu)異，加上市里風(fēng)向的變化，頂住了人事處的壓力，重啟了對我的錄用流程。

“宋芷清，恭喜你。”給我打電話的是那天的主考官，“你的實力我們都看在眼里。準(zhǔn)備一下，明天來基地參加入職培訓(xùn)?！?/p>

“是！謝謝教官！”

掛了電話，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。

傷口還沒好全，但我終于拿回了屬于我的東西。

我以為，憑借我的實力和手里的案件線索，我可以雙線告捷。

我連夜整理了詳盡的案件分析報告，準(zhǔn)備入職后提交，徹底坐實我的能力。

江苒，捷徑走得快，摔得也慘。

第二天，我換上了嶄新的特警訓(xùn)練服，提前半小時到達(dá)了訓(xùn)練基地。

報到大廳里，站滿了這一屆通過考核的新學(xué)員。

大家都在互相交流，對未來充滿期待。

我也一樣。

點名開始。

“李強！”“到！”

“鄭薇！”“到！”

氣氛莊嚴(yán)而熱烈。

就在這時，大廳的門被推開了。

人事處的于主任，帶著幾個督察，面色鐵青地走了進(jìn)來。

主考官迎上去：“于主任，您怎么來了？我們正在進(jìn)行新學(xué)員報到?！?/p>

于主任沒有理他，徑直走到隊伍前面。

“誰是宋芷清？”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涌上來。

“我是宋芷清?！蔽页隽小?/p>

于主任走到我面前，他沒有看我，而是看向所有人。

他舉起手里的一份文件，大聲宣布：

“各位，緊急通知。經(jīng)警隊黨委會研究決定，取消宋芷清的特警錄用資格?！?/p>

全場嘩然。

我僵在原地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
“取消？為什么？”主考官也急了，“她是第一名！而且錄用流程已經(jīng)......”

“這是政治部的最終決定！”于主任打斷她，然后他打開了那份文件。

“宋芷清，你聽好了。”

他扯著嗓門念文件，聽得我渾身難受！

“鑒于宋芷清在入職心理評估中，被鑒定為高風(fēng)險人員。評估報告指出......”

他頓了頓，加重了語氣：

“測試者有嚴(yán)重的潛在反社會人格傾向，極端偏執(zhí)，且具有隱性的暴力傾向。”

周圍一下子靜得嚇人，連喘氣兒都不敢大聲！

那些新學(xué)員看我的眼神，從羨慕，變成了恐懼和鄙夷。

“報告還指出，測試者對社會權(quán)威有極端的仇視心理。結(jié)論：此人極度危險，不適合警務(wù)工作，建議永不錄用?！?/p>

永不錄用。

這不是勸退，這是對人格的死刑。

就像當(dāng)著所有未來同僚的面，他們宣布我是一個潛在的罪犯。

我所有的努力，我的專業(yè)，我的信仰，被這一紙偽造的報告徹底摧毀。

江苒。

一定是她。

她知道我在警校時因為一次模擬演練過于投入，心理測評有過爭議，她利用這個污點，勾結(jié)市長秘書的關(guān)系，偽造了這份報告。

她不僅要毀我的前程，她要我社會性死亡。

“宋芷清，請你立刻脫下訓(xùn)練服，離開基地。”于主任合上文件，公事公辦地說。

我傻站在那兒，丟人丟到家了！

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！

與此同時，市公安局禮堂。

市長林濟民正在主持“見義勇為”表彰大會。

江苒穿著簇新的警禮服，胸前戴著大紅花，意氣風(fēng)發(fā)地走上臺。

“讓我們歡迎我們的城市英雄，江苒同志！”

臺下掌聲雷動。

05.

老劉扯著鑼嗓子喊到：“宋芷清，脫衣服。”

我站在訓(xùn)練場中央，身上這套嶄新的特警訓(xùn)練服還沒穿熱。

周圍幾十雙眼睛盯著我。

我開始解扣子。一顆，兩顆。

動作很慢，不是因為留戀，而是膝蓋的傷口在撕扯著疼。

脫掉上衣，脫掉褲子。

我只穿著背心和短褲，站在微涼的晨風(fēng)里。

我把訓(xùn)練服疊好，放在主考官面前的桌子上。

“報告于主任，訓(xùn)練服已交回。”

于主任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，不耐煩地擺擺手說：“出去吧。這里是警隊重地，無關(guān)人員不得逗留。”

無關(guān)人員。

昨天我還是打破記錄的第一名，今天我就是“反社會人格”的無關(guān)人員。

我轉(zhuǎn)身，一步一步走出訓(xùn)練基地。

腿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站立和走動，又開始滲血。

疼嗎？疼。

但更疼的，是那種被體制碾壓，被小人構(gòu)陷的無力感。

江苒，你夠狠。

用一份偽造的心理報告，給我判了人格死刑。

她堵死了我所有體制內(nèi)的申訴渠道。政治部蓋章的“永不錄用”，誰敢推翻？

我回到出租屋，關(guān)上門。

黑暗中，我靠著墻，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
我不能倒下。

憤怒和屈辱是弱者的燃料卻是強者的毒藥。

我必須冷靜。

江苒以為她贏了全局，但她忘了，她現(xiàn)在踩著的，是一個火藥桶——市長獨子謀殺案。

體制內(nèi)的路被堵死，那我就走體制外。

破局的關(guān)鍵，是林凜。

他是受害者，也是市長林濟民唯一的軟肋。

我打開了那臺舊電腦。

屏幕的微光照亮我的臉。

我需要聯(lián)系到林凜，并且避開江苒和市長秘書的眼線。

上一世，為了偵破一起跨國網(wǎng)絡(luò)犯罪，我曾臥底黑客論壇半年，學(xué)了不少技術(shù)。

我開始追蹤林凜在網(wǎng)絡(luò)上的痕跡。

市長獨子的隱私保護(hù)級別很高，但我需要的不是他的秘密，而是一個能和他單獨對話的窗口。

三個小時后，我通過一個他常去的私人馬術(shù)俱樂部的會員系統(tǒng)漏洞，找到了他的私人郵箱。

我發(fā)送了一封郵件。

“林先生，關(guān)于車禍，江苒對你撒了謊。這不是意外。我有證據(jù)。事關(guān)你的生命安全，請務(wù)必回復(fù)?！诬魄濉！?/p>

郵件設(shè)置了閱后即焚。

等待。
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

晚上十點，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(jìn)來。

“喂？是宋芷清嗎？”電話那頭，聲音清冷，帶著警惕。

“是我。林先生?！?/p>

“你怎么知道我的號碼？”

“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有人想殺你。”

電話那頭沉默了。

“你有什么證據(jù)？”

“見面談。你定時間和地點。為了你的安全，請不要告訴任何人，包括你的父親和江苒。”

“憑什么相信你？警隊內(nèi)部通報說你......心理有問題，極度危險。”

江苒的臟水，潑得真快。

“一個‘反社會人格’的危險分子，費盡心思聯(lián)系你，只為了告訴你有人要殺你？林先生，你覺得這個邏輯成立嗎？”

“......”他又沉默了。

“明天下午三點，南山路的時光咖啡館，二樓包間。我等你半小時?！?/p>

我掛了電話。

第二天，我提前到達(dá)了咖啡館。

我選了一個能看到樓梯口，但又足夠隱蔽的位置。

三點整，林凜出現(xiàn)了。

他戴著墨鏡和鴨舌帽，一個人來的。

他很聰明，也很勇敢。

他在我對面坐下，摘下墨鏡。

“你就是宋芷清？”他打量著我，“那個考試第一名，但被鑒定為‘危險分子’的人。”

“是我?！?/p>

“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，浪費我的時間?！?/p>

我沒有廢話，把那個從車禍現(xiàn)場找到的微型液壓裝置，放在了桌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