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與海市首富裴延之成婚五年，他愛我極深。

唯一的遺憾是我們沒有孩子。

據(jù)聞白云寺的送子觀音極靈，

他二話不說就捐了送子觀音金身求子。

然而剛到家門口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朝裴延之跑來：

“爸爸！”

緊接著一穿保姆服的女人拉住孩子：

“寶貝，別亂叫爸爸！”

裴延之紅著眼看著那對母子，

“素素？”

“延之？”

我感慨，現(xiàn)在的送子觀音也不容易。

求一送二。

1

我扯了下裴延之，“認識？”

對視的兩人回過神。

那保姆視線落在我和裴延之交握的手，薄唇輕咬，眸帶淚花弓腰道，

“夫人，先生，晚上好，我是新來的住家保姆?！?/p>

裴延之下意識甩開我的手去扶，

“素素，別這樣！”

我有些怔愣地看著被甩開的手。

回來的路上我嫌熱要他松手，更是因為多年未再孕心里有一絲煩躁不安。

他卻牢牢握住開玩笑道，“不放！老婆的手我要牽一輩子！”

那小孩眼淚汪汪地抱著裴延之的腿，

“叔叔，你和我好像啊，你真不能當我爸爸嘛？”

保姆看了我一眼摟著孩子朝我跪下，

“夫人，我和裴先生沒什么，求你別辭退我，我們孤兒寡母的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了......”

“求您大發(fā)善心，別辭退我！”

說著就對我開始磕頭了，額頭很快就紅了一片。

旁邊的小孩開始嚎啕大哭。

我側身躲過，“我可什么都沒說，你們這樣......顯得我格外刻薄惡毒?！?/p>

這個女人我記得。

是王阿姨強力推薦來的，說是同鄉(xiāng)，又是單身媽媽，不容易。

我心軟便應下了，而且還允許她帶著孩子來當住家保姆。

沒想到，上班第一天，就送了我這份大禮。

裴延之看不過去，一把扶起李素素母子，對我冷斥一聲：

“行了，兮兮，說話別陰陽怪氣的！”

轉頭又溫柔安慰李素素：

“放心，沒有人會辭掉你，你安心在這里工作?！?/p>

李素素哭著搖頭，

“裴先生，是夫人雇我的，得她說了才算?！?/p>

裴延之眉頭一凝，推著她進門，“你先進去，一切有我?！?/p>

他嘆息一聲擁住我，

“兮兮，素素......是我以前的朋友，現(xiàn)在這般落魄了，你不要為難她?！?/p>

他言語中包含著對李素素的維護。

我定定地看著裴延之，只覺得好笑。

“她只是朋友？你們之間沒有別的？”

“一切有我”是能對朋友說的？

孩子的那句“爸爸”也是朋友該有的稱呼？

裴延之輕柔地吻了吻我額頭，保證道：

“別胡思亂想，你才是我的老婆！我唯一的愛人?！?/p>

他說得深情，沒半分猶豫。

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，他和李素素的關系絕不簡單。

裴延之抱著我安慰了好一陣才進門。

剛進門就聽到李素素嬌俏的招呼：

“夫人，先生，可以吃飯了，還一個湯，很快就來?！?/p>

“啊——讓讓——”

小孩端著一大碗湯朝我快步走來。

我躲閃，那滾燙的湯還是潑到了我身上，腳下又是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。

手扎到了地上的碎碗片上，鉆心的疼。

小孩拍著手哈哈大笑，

“壞女人遭報應咯～遭報應咯～誰讓你欺負我媽媽～哼～”

李素素羞紅了臉，抓住小孩作勢要打。

裴延之立刻收回了扶我的手，阻攔李素素。

“別打了！小孩皮些是正常，又不是故意的！兮兮是成年人了，燙一下摔一跤也不會很疼的。對不對？”

李素素淚眼汪汪地看著我，“夫人，我家小孩不是故意的，我打也打了，您大人有大量，就別怪他好不好？”

我疼得直抽氣根本無法回答她們。

李素素見狀再次下跪，“夫人！求你，別怪！別趕走我們，我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，趕走了我們......我們只能去當乞丐了?！?/p>

說著她嗚咽地哭起來。

李素素不起，一個勁的道歉。

裴延之勸不動，火氣也上來了，聲音都拔高了一度內含警告。

“兮兮！”

我怔住。

平日我手上長根倒刺，都會細心呵護如臨大敵的裴延之。

這會兒看不到我燙出水泡的皮膚，看不到鮮血淋漓的手。

看著她們三人相互維護的樣子，仿佛才是真正一家人。

我撐著椅子緩慢起身，看裴延之像是看一個陌生人。

我想要質問，然而下腹部傳來一陣疼痛，額上的冷汗瞬間冒出。

2

忽地我意識到什么，“延之，快！送我去醫(yī)院！我肚子好疼......”

裴延之雖生氣，但還是目露擔憂朝我走來。

李素素則是斜了我一眼，抱著小孩開始啜泣。

“嗚嗚，寶貝，對不起啊，溫暖的家又沒了，咱們今晚又要睡橋洞了”

“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，但夫人硬要辭掉我的，媽媽也沒辦法?！?/p>

“可寶貝別怕，媽媽會好好保護你的?！?/p>

裴延之似明白什么，頓住腳步眸光沉沉，滿臉失望

“兮兮，為難一個小孩有意思么？”

“你這樣，怎么當媽媽？”

“不就是滑倒一下，連肚子疼的謊言都開始說！”

肚子一抽一抽的，疼得我直哆嗦。

我哆嗦著摸出手機撥打120，

裴延之一臉無奈地把手機抽走，

“別裝了兮兮，只是開口讓她們留下就這么難么？”

我死死咬唇支撐，忍著心中的疼開口。

“好，她們留下！”

我走！

“可以送我去醫(yī)院了嗎？”

裴延之寵溺地摸摸我的頭，扶我起身。

“傻兮兮，吃醋不是你這么吃的，我和李素素真的沒什么！”

剛起身，我就感覺下面一陣熱流涌出。

“啊——血！”

李素素的孩子指著我身后的凳子尖叫一聲暈了過去。

“延之哥哥！陌陌他暈血！”

沒有猶豫，裴延之松開我的手朝那邊跑去。

而我再也支撐不住，暈了過去。

暈前最后一個想法，

這個一而再松開我手的男人不能要了。

3

我在醫(yī)院醒來。

手被旁邊的裴延之緊緊握著，他眼下青黑，眸中盡是心疼。

“兮兮，你終于醒了?！彼p柔地撫摸我的臉頰，聲音帶著如釋重負，“有哪不舒服么？”

我啞著嗓音，“我的孩子是不是......”

裴延之眼眶瞬間紅了，“對不起，兮兮！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?！?/p>

小腹傳來一陣一陣的疼，原來我真的懷孕了。

可我還來不及好好感受，它就走了，唯留下刻骨的疼。

淚水不自覺溢出，順著眼角滑入鬢角消失。

“裴延之，我們離婚吧?！?/p>

他愣了片刻，驚慌失措地喊道：

“我不會同意的！兮兮，這只是一個孩子，我們以后還會有的！”

“那你怎么解釋李素素和你的關系？還有那個孩子?！?/p>

我死死盯著他，沒錯過他眸里帶著深情和心疼。

“兮兮，我坦白，她是我曾經(jīng)喜歡過的人，那孩子......是個意外?！?/p>

“但是我現(xiàn)在對她們母子只有憐憫和歉意，絕無半分特殊感情！結婚之后我喜歡的人就是你！也只有你！”

這些坦白像是一柄刀，將我的心口戳出一個洞，呼呼地鉆進風來，扯得生疼。

我閉了閉眼壓下淚意。

掌心一片濕潤，裴延之在親吻我的手心，帶著虔誠。

“兮兮，別離婚！你是我的命，我怎么能離開你？”

“我已經(jīng)辭掉她們，給了一筆錢打發(fā)走了，她們以后絕不會出現(xiàn)在我們的生活里?！?/p>

“我以后一心和你過日子好不好？”

我抿唇?jīng)]有說話。

我不知道還能不能信他。

他的電話鈴聲響起，他看了眼便毫不猶豫地掛斷。

他在等我的答案，但是接二連三的電話打來。

我垂眸，“接吧，該是有重要的事找你?！?/p>

裴延之眼中閃過猶豫和為難，最后還是吻了吻我額頭，“我很快回來?！?/p>

他避開我去接電話，這是之前沒有的事。

曾經(jīng)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給我看。

但就算這樣，我還是聽到那邊傳來李素素說“孩子”“住院”的聲音。

裴延之嚇壞了，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我：

“兮寶，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，我得先去一趟，晚上再來陪你?！?/p>

他的謊言很拙劣，我卻沒了戳破的力氣。

“去吧?！?/p>

裴延之走了。

丟下剛流產的我走了，走向他曾經(jīng)的白月光。

仿佛數(shù)月前，只是因為我痛經(jīng)便時刻守在我面前的不是他。

半夜心口悶疼得怎么都睡不著，索性起身給我的閨蜜打去電話。

“月涵，幫我理一份離婚協(xié)議?！?/p>

那邊詫異，“離婚，誰和誰？”

身邊的人都知道我和裴延之有多恩愛，沒人相信我們會離婚。

我簡單敘述了一下，月涵便氣憤道，“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！協(xié)議書我加班做，明天就給你送來！”

第二天醒來，裴延之已經(jīng)帶來了早餐。

“醒了？剛好起來吃早飯，熬了你喜歡吃的小米粥，還特意為你燉了一只雞?！?/p>

似乎和以前沒有變化。

可他來扶我起身時，撲鼻的奶香味、脖子后曖昧的紅痕清楚地告訴我，這是錯覺。

他和李素素母子待了一整晚。

所謂的打發(fā)，不過是金屋藏嬌。

心傳來隱隱的疼，我緩緩推開他的手，“我自己可以?！?/p>

裴延之的手頓了頓，“兮兮，你還在生氣？”

我淡淡搖頭敷衍，“沒有，我要上廁所，你不方便?！?/p>

“那行，我在門口等你?！彼闪艘豢跉?。

再次出來，裴延之已經(jīng)把食物擺在桌面上了。

我愣愣地看著雞湯里飄著的半枚紅棗下不了筷，轉而去端小米粥，卻聞到里面枸杞的味道。

這些......是她們剩下的，他卻拿來給我吃？

所以，白月光只要回來一天，就輕松擊潰了昨天的誓言和五年的感情？

所以，重要的人除了我還會有其他人？

裴延之推推我：

“怎么不吃？是胃口不好？”

我的手緊緊攥住，“沒胃口，有些困，想再睡會兒?！?/p>

他信了，扶著我回床上。

我閉上眼假裝入睡，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他俯身吻了下我的額頭，起身離開。

我的手機也收到了閨蜜的來信：

“離婚協(xié)議已經(jīng)擬好?！?/p>

4

月涵來看我，臉上還帶著不忿。

“裴延之都能出軌，我真是沒有想到！”

是啊，我們都沒想到。

我陪著裴延之從一無所有走到首富。

為他的業(yè)務喝酒喝到吐血，為他三天三夜不睡做方案，為救他被車撞倒流產......

他對所有人說，會永遠愛我。

可李素素一出現(xiàn)，他就全忘了。

月涵握住我的手，“兮兮，你沒事吧？

我淡笑搖頭，“你這份協(xié)議已經(jīng)幫我爭取最大的利益了，我能有什么事？”

她忽地抱住我，“別笑了，難受哭出來，不丟人?！?/p>

鼻頭一酸，眼眶瞬間感到淚意，我眨巴眨巴眼睛憋回去了。

已經(jīng)不能再哭了。

月涵走的時候，裴延之回來了。

四目相對，她忍不住瞪了裴延之一下。

裴延之一臉疑惑，“她來做什么？”

我淡淡道，“幫我送文件來?！?/p>

“什么文件這么急？還讓不讓你休息了！”

裴延之有些不滿，轉瞬又掛起笑臉，”好些了么？我給你打包了你最喜歡的朧月齋的素雞和小籠包，還熱乎著?！?/p>

我沒看他，默默拿出離婚協(xié)議書，“這份文件需要你簽字?！?/p>

裴延之一愣，正要翻開藍色的文件外殼，忽然電話打進來了。

他看了我一眼，鈴聲不斷地響。

我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把文件直接翻到需要簽字的地方。

遞上筆就像以前一樣。

他一手接電話，一手執(zhí)筆落下他的名字。

“公司的電話，我去接一下?！?/p>

出去接電話還不忘叮囑我，“公司的事你就別操心了，好好休息?！?/p>

我抬頭笑著對他說，“好?！?/p>

抬手便將辭呈遞給了人事部。

他很快回來繼續(xù)跟我吃飯，挑著趣事逗我樂。

而我假裝沒看到他頻繁看時間的動作，配合他的演出。

哄我入睡后他再次離開。

我終究是有一絲不甘心，打了輛車跟了上去。

就看到他帶著李素素母子去一私立幼兒園。

那是他建的，說是為了我們以后的孩子準備的。

我親耳聽到幼兒園的老師說，“裴先生可真愛裴夫人，小孩報名都親自過來?！?/p>

李素素小孩特別驕傲地說，“那當然啦～我爸爸最愛我媽咪，也很愛我啦～”

裴延之沒有反駁。

心口的悶疼，讓我只能緩緩吐出一口氣。

我們五年的恩愛就像是一場笑話。

手機上收到一條來自裴延之的信息

【兮寶，晚上我有個應酬，得晚點才能回來陪你?！?/p>

【不用等我，早點休息。愛你?！?/p>

可是我看到他帶著李素素母女來到兮樂游樂場。

那是去年他送我的生日禮物。

說是彌補我小時候的遺憾。

他還說，“兮兮，以后我們有寶寶了，還能陪著你玩，我到時候就在旁邊拍照。

記錄下你們開心的每一瞬間?！?/p>

這些愛，承諾，未來就像泡沫，一戳就破。

我自虐一般跟著她們，沒有錯過她們的每一次笑容。

以至于后面看到他帶著李素素在摩天輪接吻，在最高點動情恩愛喘息，只剩下惡心麻木。

我逃似地回了家，定了一趟航班，可以去離這里最遠的地方，在明天下午。

5

看著所有裴延之為我買的首飾，那些都是各種節(jié)日送我的禮物。

現(xiàn)在看來倒是成了累贅，倒不如送給他的新歡。

墻上桌上擺著我們的合照，每一張里的我們都笑得很開心。

這些就不留著礙人眼了，統(tǒng)統(tǒng)丟進了垃圾桶。

偌大的家里，我的必須物品居然還裝不滿一個二十寸的小箱子。

深夜身后貼來一具溫熱，帶著奶香的身體，淺眠的我下意識避開。

裴延之卻摟我更緊，“怎么回來了也不吭聲？”

他的鼻尖輕輕蹭著我的脖子，暖氣噴在耳邊留下一片濕潤。

我側身躲開，“醫(yī)院住不慣?！?/p>

他喟嘆一聲，“沒你在身邊，我也不習慣?！?/p>

會習慣的。

你很快就能適應爸爸的身份和新妻子。

想到明天就要離開，離婚還沒登記。

我輕聲問，“明天我們去趟民正路吧？”

“行啊，那邊是有什么新開的店么？”

沒有，那里只有我們最后的聯(lián)系，民政局。

次日一早，我下樓，裴延之已經(jīng)在做早飯了。

“兮寶，等一下，再給你煎個糖心蛋就好了?！?/p>

溏心蛋是我爸媽以前最愛給我做的，后來都是裴延之做給我吃。

我恍然想起，我和爸媽的合照還沒拿。

可我找遍了都沒找到。

突然一個陌生號碼發(fā)來一條視頻短信。

我尋的那張照片正被火焰吞噬。

視頻里李素素得意地笑著說，

“我說前天陌陌看到照片受驚發(fā)燒，延之哥就把照片給我，讓我丟掉。哎呀，延之哥真是寵陌陌呀~”

“你識相呢就早點離開，不然我也不知道你還會失去什么。畢竟陌陌是延之哥唯一的孩子，當爸爸的為兒子做一切都是應該的?！?/p>

“哦，對了，你可得感謝我呢~因為你住院，延之哥欲求不滿，昨天要了我七次，可把我累壞了?！?/p>

明明麻木的心又傳來一陣疼痛流遍四肢百骸，我死死咬住唇才沒讓眼淚落下。

裴延之明明知道，那是爸媽留給我最后的一張照片。

那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從火場里搶回來的唯一一張照片。

他怎么能這么對我！

視頻結束，裴延之上樓喊我吃早飯，看見我紅腫的眼眶后怔在了原地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

“想爸媽了，你看到我那張照片了嘛？”

我盯著他，想要得到一個答案。

裴延之沉默一瞬，心虛地不敢看我：

“我不小心碰壞相框，拿去換了?！?/p>

他說著軟話，推我下樓吃飯。

“對了，兮兮，今早有個重要的會議，你先去逛逛，我晚點就來陪你好不好？”

“好?！?/p>

裴延之感到一絲詫異，我太平靜了。

正要再問，我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，“工作要緊，你先忙?！?/p>

他似放松呼出一口氣，把一張副卡推過來，

“我很快來陪你，看上什么就直接買，不必在意錢?！?/p>

我笑笑，已經(jīng)沒有我在意的東西了。

他如往常一樣，出門前抱了抱我，“等會兒見?！?/p>

我沒有出聲回應。

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我的。

我把一份離婚協(xié)議放在桌子上，拎著行李獨自去了民正路。

那里其實沒有什么店，只有一個民政局。

工作人員說，“沈小姐，冷靜期一個月，沒有反悔的話到時候就能來領離婚證了?！?/p>

我應了好。

裴延之不會反悔的，因為他不知道。

從此往后，我跟他，飛鳥與魚不同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