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剛邁出姜家大門，身后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
是姜年。

他幾步追上來，氣息不穩(wěn)地攔在我面前。

“小九，別鬧了，跟我們回去?！?/p>

他的聲音溫和。

“凌霜只是來過一個暑假，開學(xué)就走了，大哥還在氣頭上，你別跟他計較?！?/p>

我停住腳步。

他以為我心軟了，繼續(xù)勸說：“只要你回去，跟凌霜道個歉，這件事就過去了?！?/p>

道歉？

我看著他，問出了一個埋藏了兩世的問題。

“四哥，如果有一天，大哥真的要為了凌霜?dú)⑽遥銜孟茸鎮(zhèn)鹘o你的縛妖索......幫他捆住我的手腳嗎？”

姜年的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。

片刻的死寂后，他喉嚨里擠出壓抑的低吼：“你瘋了！胡說八道些什么！”

“我們是你的親人！怎么可能會害你！”

真是可笑。

上一世，我被縛妖索捆住，動彈不得時，他可不是這樣說的。

“姜年哥哥，我好冷......”

凌霜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他身后，她整個人掛在姜年胳膊上，身體瑟縮著，一雙眼睛怯怯地望向我。

“是不是我......惹姐姐不高興了？”

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姜年立刻將凌霜護(hù)在身后，仿佛我才是那個會帶來災(zāi)禍的妖物。

“姜九！你就不能懂事一點(diǎn)嗎！”

大哥和三哥也跟了出來。

“還沒走？”

“真打算賴在這兒不走了？”

冰冷的質(zhì)問，嫌惡的語氣。

一股力量猛地推在我肩上。

我踉蹌著后退幾步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
“砰！”

姜家那扇沉重的木門在我面前合攏。

緊接著，是門栓落下的悶響。

我趴在地上，聽著門內(nèi)他們安撫凌霜的溫言軟語，直到那些聲音再也聽不見。

塵土沾滿了我的衣衫。

我撐著地面，緩緩爬了起來，拍了拍手上的沙石和身上的灰。

契約之力已經(jīng)解除，但我五百年的靈力與這座宅邸糾纏太深，無法立刻遠(yuǎn)走。

身體里的內(nèi)丹，也并未隨著重生而恢復(fù)。

身后的九尾，不過是我強(qiáng)撐著幻化出的虛影，隨時可能消散。

上輩子被他們打斷九尾，生生抽走內(nèi)丹的劇痛，還在骨子里叫囂。

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。

是不是我錯了？

五百年的守護(hù)，換來的就是被當(dāng)成垃圾一樣丟出門外。

這血脈早已稀薄的姜家后人，與我，到底還有什么干系？

所謂的親情，原來如此廉價。

我轉(zhuǎn)過身，不再看那扇緊閉的大門。

沿著山路往下走，在山腳的街邊，我停下了腳步。

我耗盡身上僅存的靈力，在路邊憑空變幻出一間小小的店鋪。

一塊木質(zhì)招牌掛了上去。

狐言：專斷因果，報酬另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