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跟我說的計劃很簡單，也很直接。

他讓我把錄音拷貝一份，想辦法讓我媽“無意中”聽到。

“你媽那個人，別人說的她不信，但她自己偷聽到的，就深信不疑?！蔽野衷陔娫捓镎f。
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

第二天，我買了一個小小的錄音播放器，把那段對話存了進去。

我回到醫(yī)院，林悅正好提著一盅湯進來。

花膠雞湯，香氣濃郁，油光閃閃。

“姐，你來了?！彼吹轿?，臉上沒什么表情，“這是我給媽燉的湯，你別又給倒了?！?/p>

我沒理她，徑直走到我媽床邊。

我媽已經(jīng)醒了，看到林悅手里的湯，眼睛都亮了。

“悅悅，你真好，知道媽想喝這個?！?/p>

“媽，您慢點喝?！绷謵傮w貼地把湯盛出來，吹了吹，才遞到我媽嘴邊。

我媽喝了一口，滿足地瞇起眼睛：“還是我女兒燉的湯好喝。不像某些人，只會給我喝白水?！?/p>

我垂下眼，假裝整理床頭柜上的東西，悄悄把那個小小的播放器塞進了我媽的枕頭底下，按下了播放鍵。

錄音的聲音很小，不仔細聽，根本聽不見。

我做完這一切，直起身子。

“媽，我去給您打點熱水?！?/p>

我轉(zhuǎn)身走出病房，在門口停下，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里看。

林悅還在一口一口地喂我媽喝湯，母女倆看起來其樂融融。

我耐心地等著。

大概過了十幾分鐘，我媽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奇怪。

她側(cè)著耳朵，好像在努力聽什么聲音。

林悅沒有察覺，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公司里的趣事。

“媽，您怎么了？”終于，林悅也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對勁。

我媽沒有回答她，而是伸手在枕頭下面摸索。

她很快就摸到了那個還在播放的播放器。

當林悅和那個保險業(yè)務(wù)員的對話，清晰地從播放器里傳出來時，整個病房都安靜了。

“......說不定哪天，一個腦溢血，人就沒了?！?/p>

“......我會努力讓她『物有所值』的?！?/p>

“......多給她買點好吃的，讓她開開心心的，血壓再高一點，血糖再高一點......”

林悅的臉，一瞬間變得慘白。

她猛地撲過去，想搶我媽手里的播放器。

“媽！您別聽！這是假的！是姐姐陷害我！”

但已經(jīng)晚了。

我媽的眼睛瞪得像銅鈴，她死死地盯著林悅，那眼神里充滿了震驚、憤怒，和徹骨的絕望。

她手里的湯碗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，滾燙的雞湯灑了一地。

“你......”我媽的嘴唇哆嗦著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她猛地揚起手，用盡全身力氣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林悅的臉上。

“啪！”

清脆的響聲，在寂靜的病房里回蕩。

“你這個......畜生！”

我媽嘶吼出聲，整個人都開始劇烈地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