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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高中時,我暗戀?;ㄍ馈?/p>
家境不好的我,為了給她買禮物,兼職了整整一年。
爸爸出車禍那天,我聽到她和朋友說:
“就這根廉價的項鏈也配讓我戴,我家狗的繩子都比它貴?!?/p>
她的姐妹更是肆意嘲笑:“知道小公主你家境好,看不上這些,不如給我拿去賣錢,還能換幾杯奶茶喝?!?/p>
“給你了?!?/p>
姜盼將項鏈丟出去時,正看到不遠處的我。
1
四目相對的那一刻,姜盼神情驚訝,一陣慌亂。
她姐妹看了眼手里的項鏈,帶著略微歉意地向我伸手:“突然覺得......還給你好點?!?/p>
我垂眸望過去,那項鏈被揉成一團,像是被嫌棄的路邊貨。
也是,才值一千多。
可我卻攢了整整一年。
從口糧里一點點掰出,再做一些體力活慢慢攢起的。
我失神地看向姜盼,發(fā)現(xiàn)她今天戴的項鏈,的確比我送的好看多了。
我不知道是什么風格,但一定比我送的有格調(diào)。
我默默走近她朋友,把那項鏈拿回,對著姜盼低語。
“抱歉,這個麻煩,還是我自己來解決吧。”
姜盼偷看我一眼后迅速垂眸,緊閉雙唇。
我沒再看下去,攥緊手里的項鏈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在拐角處,保潔阿姨正在打掃。
我一咬牙,甩手把項鏈丟進她的垃圾車里。
我下意識回頭看她,不知道在期待什么。
當瞧見她無所謂般吐出一口氣,臉上揚起不屑的笑意時。
我又被打擊得低垂下腦袋。
這一場暗戀,太窘迫了。
我以為時間會沖淡這窘迫。
卻沒想到這一幕的姜盼,成了我揮之不去的噩夢。
2
放學回家,一開門,我媽就無聲地坐在沙發(fā)上。
雙眼通紅,眼神憔悴,蒼白的嘴唇更是干得翹起死皮。
而我爸卻不在家。
她哽咽著把病危通知書遞給我。
我爸出車禍了。
“貨車突然打滑,你爸躲閃不及就......”
我媽強忍著淚水,卻止不住聲音顫抖。
她故作堅強地擦干凈眼淚,一邊說道:“現(xiàn)在你爸在重癥監(jiān)護室,治療費保守估計得八十萬,你爸在昏迷前和我說,不要救他。”
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手里的病危通知書,渾身止不住顫抖。
“救!媽,一定要救!我不讀書了,我已經(jīng)成年了,我可以打工的!”
“事故是貨車司機全責,加上賠償一定夠的!”
我固執(zhí)地向我媽計算著每一筆可能要到的錢。
可我媽卻忍不住低頭落淚,失聲抱著我。
我眼前頓時升起厚厚一層水霧。
我媽無聲的眼淚瞬間打濕我的衣服。
我也深深閉上雙眼,“媽,我不讀書了,先去救爸吧。”
我媽忍不住漏出一絲哭聲。
我心里清楚,當?shù)弥@個消息時,我媽肯定比現(xiàn)在還要痛。
我媽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里長大,她的存在被當成換錢的籌碼。
我爸聽障,家里一直都不富裕,還是要用盡全部娶我媽,帶著我媽逃離了那吃人的家。
我們家很窮,但我爸媽卻恩愛兩不疑。
青春期時,周圍的同學都有他們堅定唯一的信念。
我好奇地問我媽:“媽媽,你有沒有唯一的信念?”
我媽讀書少,不懂這個,我給她詳細講了一下。
她紅著臉對我說:“你爸爸就是我唯一的信念?!?/p>
日子漸漸,我也擁有了自己唯一的信念。
我要發(fā)憤圖強,給我爸媽帶來更好的生活,讓他們享福。
可如今,我媽的唯一的信念破碎。
我也一樣。
我抱著我媽,不斷重復:“我可以打工的,先救回爸爸我再去讀書,我很聰明的,放一段時間沒事的,會好的?!?/p>
我媽抱著我落淚,一句話也不回答。
可我心已定。
我讓媽媽先去醫(yī)院交涉,而我出門往學校去。
3
我剛出家門,天就開始下大雨。
路上的人忙著奔向目的地,不想被大雨困在原地。
我卻任由雨水打在我臉上,只有這有,我才能哭出來。
此時,學校也沒多少人。
我找到學校的垃圾池,在里面翻找保潔阿姨丟下的垃圾袋。
因為雨水的緣故,垃圾池彌漫著酸臭腐爛的臟水,翻騰中這些氣味還不斷揚起。
可我翻了好幾個大袋子,都沒有找到那條被我丟掉的項鏈。
我死死咬著牙,恨不得穿越回去給當時的自己猛打一拳。
怎么說那也有一千多,轉(zhuǎn)手出去也有一千左右。
我從下午找到傍晚,把垃圾場翻了個底朝天,連都去宿舍找保潔阿姨問了,可就是找不到項鏈。
我像丟了魂一般走在路上。
這時雨比剛才的還要大,打在我身上跟砸石子一樣。
回家路上,石橋下的河水喧囂得可怕。
一開門,媽媽還沒回家。
我一個人坐在這往日幸福的家里,卻覺得心慌。
突然鄰居闖入我家,神情慌張,“你媽帶著你爸跳河自殺了!”
高三這年,父母離世。
我成了孤兒。
4
到現(xiàn)在,五年的時間里,我還是沒忘記那天的一切。
我從夢里驚醒,屋內(nèi)一片漆黑。
我走出房間,對外面祈求般呼喚:“媽......爸......”
果然,還是沒有回應(yīng)。
我無力地倒在床上。
五年了......為什么你們都不來找我......
每次閉上眼,都只能看見姜盼不屑的神情,嘲諷出聲。
“賤不賤啊?紀言。”
每次我對著她大喊我不賤時,我就醒了。
算了,反正睡不著了。
當初聽醫(yī)院的人說,我媽到醫(yī)院后我爸不知怎么醒來過一瞬,和我媽說了什么后,我媽就哭著說不治了。
最后只剩下我一人。
肇事司機僥幸心理沒有買保險。
能拿出的賠償不多。
我用那些賠償給爸媽安置好了墓地,忍著痛苦辦好身后事,就一個人離開了傷心地。
一落地新城市,我就馬不停蹄安排好自己。
白天工作,晚上打工,每天都把日子過得沒一絲縫隙。
我不敢停下,一停下那些眼淚就會失控。
我去醫(yī)院尋求幫助,發(fā)現(xiàn)我得了抑郁癥,妾正在往重度軀體化發(fā)展。
想治療,需要找到個能把我從回憶里拉出來的人。
可惜沒有......
雖然我已經(jīng)離開五年,但不知怎么,最近特別想回去,想去那座石橋上,看看爸媽跳下去的河。
我很想下去問問他們,為什么要丟下我一個。
我好累啊......
當班長在群里問,要不要舉行同學聚會時,我立刻報名。
反正也是要回去,我對那些同學也不再抵觸。
即使我五年都沒在群里說話,同學的聯(lián)系方式也刪干凈了......
包括姜盼的。
5
當坐上回家的高鐵時,是我五年來最輕松的時刻。
我依靠窗邊,享受風景,時不時和身邊的一對小情侶聊天。
那男生臉上掛著甜蜜,“哥,我悄悄告訴你,當時我為了追她可辛苦了,她有特別多優(yōu)秀男生追的,可我還是堅持追了三年,現(xiàn)在我們要見父母了?!?/p>
“哥,你這趟是不是也是回家?。课颐看蜗氲侥芑丶乙姲謰屛乙蚕衲氵@么開心。”
我的微笑僵硬片刻后又漸漸舒展。
“對,回家。”
“我想......見爸媽了。”
最后那一句我說給自己聽的。
卻讓我生出點愉悅來。
因為,我很快就可以......和爸媽見面了。
從下高鐵到去聚會地點的路上,我都哼著小調(diào)。
6
等我到的時候,人已經(jīng)來得差不多了。
可當我一出現(xiàn),現(xiàn)場瞬間就沉默了。
我自覺地坐到離門口最近的位置,收起嘴角的笑意。
班長首先站起打破僵局:“是紀言嗎?”
我嗯了一聲。
以前排擠我的男生陳靖立刻冷嗤出聲:“誒喲,什么大佛能把紀言學神給請來了???你這張臉一出現(xiàn),我都吃不下飯,誰能發(fā)個消息給姜盼,讓她不用來了......”
我退學的原因沒人知道。
但他們都知道我喜歡姜盼,還給她送過項鏈。
陳靖身邊的男生偷偷扯他衣袖,連班長也不悅地打斷他。
“怎么能這么說,大家都知道姜盼找了紀言五年,她知道后肯定會很開心?!?/p>
聞言,陳靖嗤笑出聲,“也就姜盼人美心善,連拒絕不喜歡的人都要道歉?!?/p>
“找了他五年,不過是想道歉而已。”
“當初紀言不就是因為得不到姜盼喜歡才故意轉(zhuǎn)學的,不喜歡一個人就有錯嗎?就這樣為難她的人,她會喜歡嗎?”
“聽說姜盼有喜歡的人了,還是個高富帥,紀言除了那一張臉以外,哪點有優(yōu)勢?”
“是沒文化的媽,還是窮得吃不起飯的家?”
“真是無語......”
陳靖越說越難聽,聽得其他人都撇過臉去。
我沒有什么波動,開口道:“我只是來看看大家的,我不會留下吃飯,所以也不會影響你,既然已經(jīng)看了,我就先走了?!?/p>
說完,站起身就往外走。
班長迅速橫攔在我身前,言辭懇切,“你就不想看看姜盼嗎?她真的找了你五年?!?/p>
我的腦海里漸漸浮現(xiàn)姜盼的模樣。
很漂亮,特別是她的眼睛。
可在看我時,眼神里只有嘲諷輕蔑。
我低下頭長嘆一氣,隨后微笑著對班長說:“不了,我有急事,見到她就幫我說聲抱歉吧,一直都......很抱歉。”
班長啞語站在原地
7
離開聚會后,我去墓地給爸媽燒紙錢。
我買了很多,多到他們花上百年都有余。
結(jié)束后,我才真的回家。
因為沒人打理,家中每一寸都被灰塵覆蓋。
我沒有去整理,只是在家門口靜靜坐著,直到眼前一片漆黑。
鄉(xiāng)村沒有路燈,我打開手機才發(fā)現(xiàn)已經(jīng)是晚上十點。
我打車來到惠河邊,今晚的河水比五年前要安靜許多。
這上面鮮少有人,只是時不時有小車匆匆而過。
我站在石橋邊上,身邊還放著一個行李箱。
沒有人會在意,只會認為我是走累了,休息一下而已。
我等啊等,等到身邊不會再有人路過。
我把信封夾在行李箱上,義無反顧地跨上欄桿縱身躍下。
在失去重心的那一刻,我像是出現(xiàn)了幻覺,我聽見姜盼在叫我。
“紀言,你他媽給我回來!”
8
在我閉上眼那一瞬,姜盼漸漸出現(xiàn)在我的眼前。
她穿著高中校服,站在走廊外的欄桿邊,校服上畫著她的杰作,嘴里還含著糖。
看到我時,清秀的眉眼挑起對我笑道:“你就是學委吧?!?/p>
在我剛?cè)雽W時,我就知道姜盼的存在。
班里無論男女,每天都會提到姜盼。
不為別的,就是姜盼長得特別好看,她皮膚白的像是會發(fā)光,臉型飽滿五官大方,杏眼長眉,笑起來靈動又迷人,明媚又恣意。
我和姜盼就在高二分班時產(chǎn)生羈絆,她被安排到我前面。
下課后,我面前總會迅速聚集一堆人,十分吵鬧。
我不習慣周邊聚集一群人的感覺,我就會帶著水杯遠離現(xiàn)場。
實則杯子是滿的,我只是要個借口躲開。
之后,我聽見他們提起我。
“老班這招太狠,眾所周知姜盼喜歡帥哥,高一還談過不少,這次周圍卻只有學委一個男的。”
“也沒有多狠啦,不還有個學委嘛,不過像學委這么挫的男生,真是少見,劉海又鍋蓋一樣,帶個眼鏡校服還板正,跟個老教師一樣。”
“姜盼大美女,你不能看得上吧?”
話音未落,他們不約而同笑出聲來。
“滾一邊去。”
這是姜盼的聲音。
雖然在變聲期,但還是動聽。
緊接著,他輕笑出聲:“怎么?我姜盼會這么饑不擇食?”
我眼眸微顫,默默低頭看向褪色的鞋和校褲,忽然感到窘迫。
我背過身去,直到上課鈴響了才進教室。
9
來找姜盼的男生很多,我也被擠得待不下。
校慶在即,校長抽中我們班表演交際舞,演出服裝費每人200。
老師把收錢的任務(wù)交給了我。
陳靖勾起貶低的笑意,“班主任,紀言家窮得叮當響,把錢給他怕不好吧?”
我低著頭死死抿緊嘴。
從入學時陳靖就處處和我作對,到高二分班了他還能和我在一個班。
其實我們并沒有仇,只是他單方面看我不爽而已。
忽然,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。
“學委,這是我的?!?/p>
我一抬頭,正撞上姜盼的眼。
她的眼睛,真的很漂亮。
我不自覺地就出了神。
“瞧,又來一個?!?/p>
姜盼身旁的人輕頂她手臂,暗示明顯。
我瞬間回過神,本想躲閃視線,不料姜盼忽然湊近我,我驚得睜大眼。
她淺笑出聲,用只有我們兩人聽見的音量說道:“我漂亮這一點我很清楚,但......”
“我喜歡的類型不是學委這樣的。”
我沉默垂眸,接過她手里的錢記下名字后淡定和她對視,“清楚明白?!?/p>
姜盼神情一僵,勾唇說道:“那我放心了,要天天向上啊,學委?!?/p>
說完,姜盼就站起身,和她的好友并排走出教室。
10
剛才我們的對話無人知曉,只看到了姜盼對我似有親近的場景。
他們也不拖延,把錢都交給了我。
陳靖則用力把錢丟在我面前,厲聲警告我。
“有點自知之明吧紀言,什么條件還敢肖想姜盼?簡直犯賤?!?/p>
我沒回他的話,默默做好收錢的任務(wù),之后從我的伙食費里抽出錢繳費。
確定收齊后,馬上交到班主任手里。
這時下午放學,等我回來人也走得干凈了。
我拿出午飯剩的饅頭,自顧自吃了起來。
嘴巴在動著,腦子里想著的卻是怎么利用這空時間找兼職賺錢。
交錢的事跟爸媽說,他們一定會給,但我不想給他們添負擔。
正準備吃快點去找兼職,姜盼就出現(xiàn)了。
對視的那一瞬,她有些詫異。
我只這一秒就移開視線,加快咀嚼。
她直接走到我旁邊,下一秒,她扯了扯我的衣袖,聲音似有些難受。
“忙嗎?學委?!?/p>
我松開手里攥著的書包帶,把最后一口塞進嘴里對她搖搖頭。
她抬起腳,把劃傷的小腿后側(cè)給我看。
長長的一道口子,白襪邊已經(jīng)粘上些許血漬。
她眨巴著沖我笑道:“學委,能幫我上個藥嗎?”
我加快咀嚼嘴里的饅頭,點頭“嗯”一聲回應(yīng)。
我移開凳子,翻看袋子里的東西。
“好歹買瓶生理鹽水和碘伏啊,只用酒精會很疼的,疤也很難看?!?/p>
說著,我快速擦干凈血后,用棉棒沾酒精準備涂抹。
“怕什么,這點小傷?!?/p>
姜盼不屑的笑聲還沒完,突然爆發(fā)一聲慘叫。
“啊——嘶——”
她喊到一半,又強行忍了回去。
我抬頭看向她,“這點小傷?”
姜盼聞言,垂眸看向我時一怔,隨后淺笑開口。
“紀學委,你的嘴真好看?!?/p>
隨便的語氣,噙笑的嘴角。
我知道,她是在拿我打趣。
我默默低下頭,多沾了些酒精。
姜盼不出聲,小腿卻緊繃著,看來是真的疼了。
直到她忍不了了,才顫抖著聲音開口。
“好了嗎......真疼啊......”
我要包扎的手一頓,下意識抬起她的腿朝傷口輕輕吹氣。
吹到一半,我忽然定住,姜盼也不動了。
直到我包扎好,我們都沒再說話。
11
這次之后,我們還是和往常一樣疏離。
有時放學,我還能看見她和其他男生在學校散步。
我去宿舍的道路邊就是操場,那里經(jīng)常有談戀愛的小情侶在秀恩愛。
有次她和一個高三的學長在散步,學長想牽她的手。
就在他們要牽上的那一刻,姜盼鬼使神差般朝我這看。
我連忙低下頭。
姜盼也瞬間收回視線,自然抬手面對學長捋頭發(fā),笑著說了幾句后就一個人離開了。
我也不清楚,為什么我總想注意姜盼。
看著宿舍天花板苦思冥想,最后給自己的答案是,她長得很好看。
人都喜歡好看的事物,我也不例外而已。
之后我再碰到姜盼和其他男生同行時,我都會加快腳步馬上離開。
或者在他們身后放慢腳步,低頭走路。
我認為只有這樣,才不會給她造成困擾。
不知怎地,她又受傷來找我。
這次是膝蓋。
她擼起臟兮兮的校褲,在我眼前擺一擺,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我。
“紀學委......”
我接過她的袋子,蹲下給她上藥。
忽然看見有個人走近,探出頭一看發(fā)現(xiàn)是高三的學長。
我直接站起,頭就撞到姜盼的鼻子。
“啊——紀大學委,要想惡作劇也別用頭啊,要撞壞了可怎么辦?”
下一秒,她作勢走近我想查看我的頭。
我聽學長腳步聲越來越近,我連忙和姜盼道歉就急匆匆離開。
姜盼遠遠望著我,眼神復雜不清。
12
為了能完成表演,我們臨時加了幾節(jié)交際舞課。
下午上課時,我和姜盼被分到了一起。
為此,陳靖就對我很不滿,故意說些難聽的話給我聽。
對此,我已經(jīng)習以為常,只是手本能地扯著衣擺。
練習時,他故意打掉我的眼鏡,身邊像是突然被按下暫停鍵,只有我蹲在地上狼狽地找著眼鏡。
老師撿到還給了我,看著我皺眉說道:“怎么不配個隱形眼鏡,平常體育考試戴著眼鏡也是很不方便的,這點沒考慮到嗎?”
陳靖瞬間抓住機會嘲笑我,“老師還真被你猜對了,他爸耳朵有問題,他媽連書都沒讀幾天,家里窮得都揭不開鍋了,怎么可能還會想這么長遠???”
陳靖看似在維護我,實際上把我家的真實情況通通抖了出來。
老師一愣,沉默不語,隨后只生硬地說了句:“等一下小心點,和其他同學隔開一點?!?/p>
陳靖還不肯罷休,緊著又開口,“他可是大學神啊老師,天天盯著書看眼睛能沒問題嗎?怕隔再遠他也能碰瓷。”
下一秒,姜盼煩躁得“嘖”了一聲。
“有意見你就走遠點!吵什么吵!”
陳靖難得被懟得不敢回話,一個人忍著回到隊伍里。
13
練習恢復正常,我不想再發(fā)生剛才的事,只一個人默默離遠了些。
一轉(zhuǎn)身,手臂就差點打到姜盼,嚇得我連忙說對不起。
“我不是故意的,受傷了嗎?”
姜盼笑著把我慌亂無措的手壓下,“沒事,我擋住了。”
這時,她轉(zhuǎn)手和我掌心對合,另一只手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。
“交際舞要兩個人,你留我一個人跳不了的。”
她壓低聲音,像是單獨對我的秘語。
加上舞蹈的特殊性,我們的距離有些近。
這一瞬,我都感覺呼吸不過來,只是本能地跟著她的舞步走。
到了校慶當天,我穿著演出服走近隊伍,有聲音突然響起。
“我靠,這是學委?!”
我從沒穿過這么正式又緊身的衣服,被這樣一說,我更加緊張了。
回到隊伍里我才敢抬頭,意外和姜盼對上視線,不自覺地就把她今天的打扮收入眼底。
禮服很修身,線條流暢,一舉一動都很撩人,仿佛這統(tǒng)一購買的衣服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制的。
我強行把眼鏡摘了,她耀眼得著實有些刺目。
等到我想再戴上時,已經(jīng)被推著上臺。
我高度近視,姜盼在這時成了我唯一的據(jù)點。
在臺上,她漸漸湊近我,視線從我的臉上劃過,淺笑對我說。
“紀學委,你的品味還真怪?!?/p>
“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——”
姜盼貼近我的耳邊,柔聲說道:“你可以是我喜歡的類型?!?/p>
我一頓,臉瞬間滾燙,連耳尖都感到灼熱。
下臺后,我慌張地脫離開她,一邊跑一邊戴上眼鏡。
看清楚周圍的那一刻,我才感覺到安心。
我回頭再看,我身后沒有一個人。
我劇烈的心跳漸漸平緩,身體也不再熱得難受。
“姜盼隨便一說的,別當真。”
我提醒著那時的自己。
他沒聽見,我卻醒來了。
14
我環(huán)視著四周,很干凈。
一張小沙發(fā)和落地書柜,加上桌椅和一臺電腦。
我換了衣服。
“這都沒死成嗎?”
我慘淡一笑,暈乎乎地往外走。
發(fā)現(xiàn)客廳沙發(fā)上正坐著一個男生在看手機,臉上時不時揚起笑臉。
這應(yīng)該是他家吧,因為是他救的我吧。
我剛想開口感謝,他卻意外地站起看向我,臉上的表情充滿敵意。
“你是什么人?怎么會在姜盼家?”
我一愣。
他是說,這是姜盼的......家?
見我沒回答,他立刻示威般來到我面前。
“我問你話呢,你怎么來的姜盼家,還在她房間里出來!”
男生的表情非常不滿,眼神更是充滿憤怒。
我垂眸,躲開他的大身板。
“我不認識她,只是她路過救了我而已,你是她男朋友吧,幫我說聲謝謝,我馬上走。”
“最好是這樣?!?/p>
我提起一旁的行李箱就往大門去,沒注意像是撞倒個人。
我下意識伸手去扶起她,發(fā)現(xiàn)是姜盼后我眼睛都睜大了,整個人都往后推了幾步。
她沒什么變化,只是不再如從前那般銳利張揚,而是變得更大氣端莊有氣質(zhì)。
她提著菜,瞧見我手里的行李箱嗤笑出聲,“不是又想去跳河吧?”
“我在群里看見你要來同學聚會,我可是盛裝打扮的,我一到餐廳發(fā)現(xiàn)你提前走了,幸好我立刻去找你了,不然......”
我看向姜盼,冷聲打斷說道:“怎么,還是我妨礙你了是嗎?”
聞言,姜盼神色一僵。
下一秒又變了個話風。
“餓了吧,先吃個飯吧。”
“不餓,我還有事。”
我垂眸微偏過頭,不想再看她。
姜盼握緊手里的袋子,輕聲說道:“別死可以嗎?”
我認真望著姜盼,開口道:“你不應(yīng)該救下我的,我一直都......想有個家?!?/p>
“我媽沒文化,我爸是個聽障,這種你們死也不想沾邊的家,卻是我夢寐以求的,有我爸媽的家?!?/p>
姜盼說不出一句話。
15
我轉(zhuǎn)身要走,姜盼立刻抓住我的手。
“我快結(jié)婚了,紀言?!?/p>
我一怔,無力地垂下眼眸,“那我祝你百年好合?!?/p>
“那我的婚禮你能來看看嗎?”
姜盼移到我面前,那雙眼還和從前一樣,看不清道不明。
我反問她,“你的婚禮,是必須有我才能圓滿嗎?”
姜盼注視了我許久,才開口回答,“對。”
我揚起笑意,姿態(tài)輕松,“好,我去參加,不讓你失望?!?/p>
“時間是?”
“下個月底?!?/p>
“記住了?!?/p>
因為這一句承諾,我在這租了個房子。
當初,我誤認為姜盼也對我有好感。
為此,我用盡力氣攢錢給她買了一條項鏈。
可現(xiàn)實是,這都是我自作多情罷了。
這場暗戀真是太難看了。
如今姜盼要開啟新的階段,我也該好好和那段青蔥暗戀與過去告別。
16
次日深夜,姜盼敲響我的門。
一打開,一陣酒氣撲面而來。
外面大雨瓢潑,姜盼渾身都濕透了。
她直接埋進我懷里,雙手緊緊抱著我,我的胸前濕了一大片。
她的側(cè)臉貼著我的心臟。
“紀言,你就這么恨我嗎?我找了你五年,你是一點風聲都不肯露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