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嘆了口氣，配合地往前蹦了兩步。

“趕尸是門古老的藝術(shù)！看見沒？要這種陰森中帶著莊重，恐怖中透著專業(yè)的......”

“您有新的訂單，請(qǐng)及時(shí)處理～”

陰森的女聲突然從大壯口袋里響起。

我倆同時(shí)沉默了。

大壯慢動(dòng)作掏出手機(jī)，我湊過去一看。

【取餐地：西郊?jí)瀳?3排7號(hào)】

【送往：黃泉路444號(hào)】

【備注：幫我加辣！謝謝！】

“這是干啥？地府朋友互送禮物？”

我疑惑。

大壯搖搖頭。

“最近地府搞城市規(guī)劃，西郊?jí)瀳龅叵碌奈恢枚疾疬w了。”

“統(tǒng)一搬遷到了黃泉路那邊。”

“不過陽間還沒同步，所以親人燒的東西，很多他們都收不到?！?/p>

我想起來之前市規(guī)劃局新聞?wù)f要新建一個(gè)陵園。

還是地府效率高！

我抬頭看著大壯：“要不，我和你一起送？”

主要是想見見世面。

西郊13排7號(hào)墳前。

大壯蹲下，從外賣箱里掏出三炷香，點(diǎn)燃，插在墳頭。

墳前放著貢品：一碗紅燒肉、兩碟小菜。

青煙裊裊升起，墓碑突然變得虛幻起來。

“這是‘陰間取餐碼’。”

他解釋。

兩分鐘后大壯端起那碗紅燒肉，放進(jìn)保溫箱。

我小聲問：“這肉......不會(huì)餿了吧？”

他瞥我一眼：“陰間外賣，講究的就是個(gè)心意，味道不重要?！?/p>

“......那‘多放辣’是幾個(gè)意思？”

“地府伙食太清淡。”

有理，我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夜風(fēng)瑟瑟，我跟在大壯身后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黃泉路444號(hào)走。

他飄著，我走著。

“......你能不能走慢點(diǎn)？”

他回頭，臉上帶著無奈。

“我是僵尸，你是活人，咱倆速度本來就不匹配?！?/p>

我撇嘴：“那你還同意我跟你一起送？”

他頓了頓，突然伸手：“......要不，我拉著你？”

我盯著他紫黑色的指甲，猶豫了0.5秒，把手遞了過去。

冰涼，但意外地穩(wěn)。

“你手好冷。”我嘟囔。

“死人嘛，都這樣。”

他語氣輕松，但手指微微收緊。

終于到了黃泉路444號(hào)，這里還沒有新墳。

大壯對(duì)著導(dǎo)航確定好位置，重新點(diǎn)燃三炷香。

把紅燒肉和小菜擺在地上。

青煙再次凝聚，這次變成了一張怒氣沖沖的臉：

“怎么才來？！肉都涼了！”

“......”

眼看客戶要發(fā)飆，我趕緊打圓場。

“抱歉抱歉，路上堵車！”

鬼臉一愣：“堵車？”

我面不改色：“對(duì)，奈何橋晚高峰，孟婆湯攤子擺路中間了?！?/p>

鬼臉將信將疑，但還是消散了。

大壯沖我豎起大拇指：“厲害，撒謊都不打草稿?！?/p>

我得意：“那當(dāng)然?！?/p>

話沒說完，墳里突然傳來一聲怒吼：

“不對(duì)！這單不是從陽間送的？！哪來的奈何橋和孟婆湯！差評(píng)！！”

“......”

回去的路上，大壯悶悶不樂。

“又要扣功德了......”

我拍著他肩膀。

“沒事，下次我?guī)湍銓懲对V，就說客戶無理取鬧?！?/p>

他搖頭：“地府客服比人間還敷衍，上次我投訴，他們回我‘親，建議您原地超度呢’?！?/p>

“......”

夜風(fēng)吹過，我打了個(gè)哆嗦。

大壯突然停下，脫下外賣馬甲披在我肩上。

我愣住。

“你不冷？”

“我是僵尸，冷熱都沒感覺?！?/p>

我捏著馬甲邊緣，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墳土味。

“大壯?！?/p>

我突然開口。

“嗯？”

“如果......我是說如果，你轉(zhuǎn)世了，還會(huì)記得我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