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

“陳肆，你剛做完手術(shù)，不要激動！”

看到陳肆手中的尖刀，柳聞溪整個人慌了神。

她忙不迭沖上前奪下手術(shù)刀，再看向我時，眼里已經(jīng)藏著恨。

我從未見過柳聞溪如此緊張的神情。

“顧晨，你到底還要鬧到什么時候？非要把陳肆逼死你才滿意嗎？”

“當(dāng)年他確實有錯，可最后不也付出代價了嗎？九死一生才活了下來！”

我啞然站在原地，千般言語最后都化作沉默。

看著柳聞溪扶著陳肆離開的背影，我鼻尖一酸，淚水模糊了視線。

柳聞溪口口聲聲說陳肆已經(jīng)付出代價，可到最后，卻是我連自己的兒子都留不住。

兒子的尸身被送去火化，送完陳肆后，柳聞溪才想起我還在警局。

相愛多年，我們唯一的默契是都沒有提起我突然恢復(fù)的雙腿。

回去的路上，柳聞溪眉宇間是壓不住的疲憊，她聲音嘶啞，勸我放下。

“當(dāng)年如果沒有陳肆父母的資助，我根本上不了警校，說不定早在村里嫁人了?！?/p>

“是他們給了我嶄新的人生，現(xiàn)在他父母都已經(jīng)成為烈士，我不可能讓他們唯一的孩子出事......”

我緘默著看向車窗外，沉默片刻后，替她說完未盡的話。

“所以你故意揭露我的臥底身份，把車禍偽造成蓄意報復(fù)?！?/p>

“就是為了把兒子送進(jìn)醫(yī)院，成為陳肆的預(yù)備心源？”

我話音落下后很久，車內(nèi)都是一片死寂。

柳聞溪再也維持不住冷靜神色，她眼眶止不住泛紅，輕聲回答我。

“我沒有辦法，我真的沒有辦法了?！?/p>

“我們以后還會有很多孩子，我會用我的余生來給補償你的！”

聽著柳聞溪的道歉，我心如刀絞，連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
過往紛紛浮現(xiàn)在我眼前。

我還記得當(dāng)初父母臨死前，對我的囑托。

他們給我看了柳聞溪的照片，讓我繼續(xù)資助這個他們已經(jīng)資助了多年的女孩。

那時候的柳聞溪剛剛進(jìn)入警校，她颯爽勇敢，嫉惡如仇。

我對她一見鐘情。

即便我們在一起后，我也從未告訴過她，我的父母是她的資助人。

我怕這會讓她感到不平等。

我不想我們之間的愛摻雜其他東西。

只是那時的我怎么都不會想到，居然會有人冒領(lǐng)我的身份脅恩圖報。

更不會想到，我的一念之差，會害死我的孩子。

為了不讓我打擾陳肆養(yǎng)病，我被柳聞溪關(guān)在家里一周。

她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給我做飯，給我講今天發(fā)生的趣事。

七天。

我和她一句話未說。

直到鳴鳴頭七那天，我再一次見到陳肆。

他面色紅潤，踩著我兒子的尸骨茍活于世。

陳肆毫不掩飾對我的嘲弄，他獰笑一聲譏諷道。

“沒想到，當(dāng)年在警校鼎鼎有名的顧晨，現(xiàn)在兒子死了，卻什么都做不了?！?/p>

他瞥了眼我尚未完全恢復(fù)，還打著顫的雙腿，眼中譏諷意味更濃。

“怪我，忘了你現(xiàn)在是個殘廢了，當(dāng)然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“你知道嗎？剖心的時候，我根本沒有給你兒子打麻藥，他疼到暈厥時，嘴里還念著你的名字?！?/p>

陳肆兩手一攤，看著我盛怒面容，愈發(fā)得意。

“可我也沒辦法，這樣的心臟才更加鮮活?！?/p>

我甚至能夠聽到理智寸寸崩塌的聲音。

“陳肆，你難道就不怕下地獄嗎？”

“你難道就不怕柳聞溪知道你哄騙她之后，要你付出代價嗎？”

陳肆聽到我的話，笑容僵在臉上，他陰沉著臉看我，視線掠過身旁樓梯。

“她永遠(yuǎn)不會知道真相的。”

“在她知道真相前，我會永遠(yuǎn)讓你閉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