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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頒獎禮的紅毯環(huán)節(jié)在即。
我卻發(fā)現(xiàn)準(zhǔn)備好的的百萬高定禮服被一件淘寶9.9包郵的黑色蕾絲情趣內(nèi)衣取代。
我立刻要去找安保查監(jiān)控,經(jīng)紀(jì)人兼男友的林哲卻推門而入,一把攔住我:
“對不起,你那件禮服我臨時借給若雪了。你先穿這個將就一下吧?!?/p>
我捏著那件線頭都露在外面的情趣內(nèi)衣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
“將就?你就讓我穿著這個去走金鼎獎的紅毯?讓全世界的鏡頭對著我拍?!”
林哲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帶著一種我陌生的不耐煩和指責(zé):
“蘇薇!你說話別這么刻薄難聽!若雪是新人,資源是差了點,但你也不至于說人家精心準(zhǔn)備的衣服是‘破爛情趣內(nèi)衣’吧?多傷人自尊!”
“紅毯是展示專業(yè)和風(fēng)度的場合,不是讓你炫富攀比的?!?/p>
“你這動不動就非頂級高定不穿的公主病,真得改改了。以后結(jié)婚過日子,我哪供得起你動輒百萬一件的禮服?”
心底最后一絲溫度徹底涼透。
我直接撥通了私人助理的電話,讓他準(zhǔn)備和林哲解約,并向瀕臨破產(chǎn)的林家撤資。
......
我捏著那團廉價蕾絲布料,被他這番顛倒黑白、誅心至極的話氣的指尖冰冷。
還想再說些什么,卻撞進林哲那雙寫滿“你無理取鬧”的眼睛。
所有的憤怒和絕望都燒成了灰燼。
頒獎禮馬上就開始了,沒時間和這種人糾纏。
我將那團薄薄的布料扔在林哲臉上,向私人助理Mark打去電話,想讓他抓緊幫我拿來應(yīng)急的禮服。
可持續(xù)的嘟嘟聲讓我猛然想起。
為了投票公正性,除了提前取得許可的媒體,其余人都無法聯(lián)絡(luò)外界。
“你鬧夠了沒有!”
林哲冷笑一聲,臉上是那種掌控一切的、令人作嘔的篤定:
“若雪已經(jīng)走上紅毯了!她親口告訴所有媒體,你蘇薇準(zhǔn)備了‘超級驚喜戰(zhàn)袍’,萬眾期待!”
“你現(xiàn)在不穿,是想讓她在所有鏡頭前變成一個撒謊精?讓她下不來臺?讓她被全網(wǎng)恥笑嗎?”
他一邊低吼,一邊粗暴地推開我。
下一秒,他將我換下來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狠狠揉成一團,死死抱在懷里。
“你休想穿別的!”
他抱著我的衣服,堵在門口,眼神兇狠又偏執(zhí):
“要么穿若雪為你‘精心準(zhǔn)備’的這件,要么,你就光著出去!”
休息室外,震耳欲聾的紅毯主持聲浪隱隱穿透門板,像催命的鼓點。
我僵在原地,渾身血液都冷了。
身體先于意識行動,我機械地彎腰,撿起那團冰涼滑膩的黑色蕾絲。
沉默地、近乎麻木地走進更衣間,反鎖了門。
門外,林哲的聲音隔著門板,帶著不耐煩地催促:
“快點!別磨蹭!紅毯環(huán)節(jié)馬上就輪到你了!別讓所有人等你一個!”
我扯下窗簾,將那粗糙的白色布片緊緊裹在身上,胡亂地、狼狽地打了個死結(jié),勉強遮蔽住那身屈辱的黑色。
深吸一口氣,拉開了門走上紅毯。
“蘇薇小姐!您這身......呃,獨特的‘驚喜戰(zhàn)袍’是有什么特殊含義嗎?”
“蘇薇小姐,您是否對本次頒獎毫不在意?”
記者們尖銳的問題像密集的冰雹砸過來,但更多的,是周遭無法抑制的、此起彼伏的嗤笑聲和倒吸冷氣的聲音。
那些聲音不大,卻像毒針一樣,密密麻麻地扎進耳朵里
“天......裹個床單就出來了?”
“噗,這‘驚喜’是驚嚇吧?也太......”
“窮瘋了嗎?還是行為藝術(shù)?這屆影后提名這么野?”
“快拍快拍!明天的頭條有了!‘影后熱門裹尸布亮相,行為藝術(shù)驚呆全場’!”
每一個字,每一個眼神,都像帶著倒刺的鞭子,狠狠抽打在我裹著床單的皮膚上。
“哎呀,蘇薇姐?”
張若雪一身高奢,不知道在一旁看了我多久的笑話:
“這就是你說的......要給媒體的‘大驚喜’嗎?”
她故意拖長了調(diào)子,每一個音節(jié)都砸在我搖搖欲墜的神經(jīng)上。
我攥緊了窗簾布下的拳頭,指甲深深陷進掌心。
看向一旁走在張若雪身邊對我的難堪視若無睹的林哲,荒謬感涌上心頭。
林哲瀕臨破產(chǎn)的家業(yè)是我填平的窟窿,他被業(yè)內(nèi)排擠時是我給了他經(jīng)紀(jì)人身份。
甚至張若雪,那個差點被送去投資方床上的小演員,也是我一時心軟,讓林哲出面救下的。
如今,他們聯(lián)手將我推上這萬劫不復(fù)的深淵!
幾個與張若雪交好的女星圍上來,聲音不大,卻字字誅心:
“裹塊抹布就敢上紅毯,蘇薇姐這份‘勇氣’,真是前無古人呢?!?/p>
“林哲哥怎么受得了她啊?平時裝得那么清高,原來私下品味這么獨特?”
“怕不是真瘋了,影后提名門檻這么低莫不是有什么潛規(guī)則哦......”
每一個音節(jié)都帶著淬毒的鉤子,鉤得我體無完膚。
就在這時,林哲的身影撥開人群,大步流星地朝我這邊走來。
“你們夠了!”
他開口,側(cè)身擋在了我和那幾個女星之間:
“對我的藝人都少說兩句!”
張若雪端著滿滿一杯紅酒緊隨其后,看向我的眼里閃過一絲妒忌:
“林哲哥,對不起啊,都是我們不好......”
她假意要靠近我道歉,高跟鞋“不經(jīng)意”地一絆,整個人帶著驚呼向我撲來。
猩紅的酒液迎面潑來,我下意識閉眼側(cè)身躲避,身上卻突然一涼。
里面那件黑色蕾絲情趣內(nèi)衣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眾人面前。
張若雪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污穢不堪的東西,尖叫一聲,后退撞進林哲懷里.
臉上那副被“驚嚇”到的、楚楚可憐的表情,逼真得令人作嘔。
所有目光,帶著震驚、鄙夷、獵奇、興奮,瞬間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死死盯著她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磨著血沫擠出來的:
“張、若、雪!”
“好了!”
林哲的暴喝炸雷般響起.
他緊緊摟著懷里“受驚”的張若雪,對我怒目而視,那眼神里的厭惡幾乎凝成實質(zhì):
“你發(fā)什么瘋!若雪只是想讓你先展示一下衣服效果看看!她有什么錯?!”
他顛倒黑白的指控如同最后一記重錘,將我殘存的理智徹底砸得粉碎。
這時一個穿著主辦方工作服的男人沉著臉擠進來:
“蘇小姐,請你立刻去休息室更換,這里交給我們處理!”
我跟隨助理回到休息室,被她粗暴地?fù)Q上新的衣服。
我站穩(wěn)看向全身鏡,渾身血液冰冷。
這是一件和張若雪此刻身上那件百萬高定禮服,款式幾乎一模一樣的禮服!
唯一的區(qū)別是,這件禮服后背被完全挖空,裙擺開衩到了腰側(cè)根,胸口更是低得令人心驚。
我猛地抬頭,想抓住那個助理質(zhì)問。
可休息室的門被粗暴地推開,一個陌生面孔的助理不由分說地擠進來。
她力氣大得驚人,幾乎是架著我的胳膊,硬生生把我拖了出去。
下一秒,無數(shù)刺目的閃光燈如同暴雨般兜頭澆下!
“換上和張若雪同款的禮服,還刻意選擇如此暴露的款式,是否想壓過她的風(fēng)頭?”
“這是你為博熱搜精心策劃的后續(xù)嗎?”
“之前的‘行為藝術(shù)’不夠,現(xiàn)在又來暴露博眼球?下一步是什么?”
身體里繃到極限的那根弦,在千夫所指的嗡鳴中,似乎下一秒就要徹底斷裂。
“哎呀,蘇薇姐......”
張若雪不知何時又湊到了前排,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擔(dān)憂,眼底深處卻閃著得意:
“你這又是何苦呢?我知道你壓力大,想要關(guān)注??蛇@樣,也未免太......”
她恰到好處地咬住下唇,留下無限骯臟的遐想。
一個記者立刻抓住話頭,話筒幾乎要懟到她臉上:
“張小姐這話是否在暗示,之前關(guān)于蘇薇靠不正當(dāng)手段上位的傳聞是真的?”
張若雪像是被嚇到,猛地后退半步,慌亂地垂下眼簾。
那欲言又止的姿態(tài),比任何惡毒的指控都更具殺傷力。
人群瞬間被點燃。
我猛地抬頭,聲音嘶啞卻像冰錐刺破喧嘩,直直刺向張若雪:
“憑我蘇家的地位,需要向誰低頭?憑我的實力,需要靠一件破衣服去壓誰的風(fēng)頭?”
目光如淬火的刀鋒,狠狠刮過旁邊呆若木雞的林哲:
“林大經(jīng)紀(jì)人!你現(xiàn)在不該立刻出面溝通,澄清這一切嗎?“
我將“經(jīng)紀(jì)人”三個字咬得極重。
林哲身體一僵,嘴唇囁嚅著,眼神慌亂地在我和張若雪之間游移。
四周猜測是他一手操作的竊竊私語不絕于耳。
他眼底最后一絲掙扎徹底碎裂,避開我的視線,急于撇清般聲音拔高:
“夠了!都是蘇薇自己的主意!跟我無關(guān)!”
周圍瞬間死寂,隨即爆發(fā)出更大的嘩然。
“聽見沒?她自己要穿要做的!”
“嘖嘖,真是豁得出去......”
“為了紅臉都不要了......”
張若雪躲在林哲身后,嘴角勾起一絲快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:
“蘇薇姐,其實,你也不想的吧?只是有時候,人在那個位置,身不由己......”
她的話,將我徹底釘死在“為上位不擇手段”的恥辱柱上。
萬箭穿心,痛到極致,世界的聲音反而潮水般退去。
我慢慢地、極其緩慢地,將目光轉(zhuǎn)向張若雪:
“張若雪,別人家的衣服,穿著舒服嗎?”
張若雪臉上那泫然欲泣的假面猛地一僵,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。
我的視線轉(zhuǎn)向旁邊臉色煞白的林哲,唇角的譏諷更深:
“別人家的家住著,舒服嗎?”
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,像兩顆投入死水的石子,瞬間讓四周詭異的安靜凝滯了。
無數(shù)道目光在我、張若雪、林哲之間驚疑不定地逡巡。
一個年輕的場記忽然舉著手機失聲驚叫,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(diào):
“天??!張小姐身上這件高定是‘云梭’大師的手法!”
云梭,那位十幾年前就封針歸隱、脾氣古怪、千金難求一衣的大師。
他只為當(dāng)年將他從絕境中拉回、對他有再造之恩的娛樂圈豪門蘇家定制。
“蘇家啊......”
有人猶豫著看向我。
林哲的臉?biāo)查g慘白。
張若雪臉上那點虛偽的擔(dān)憂瞬間凍住,眼底慌亂一閃而過。
她揚起笑臉,驅(qū)散了圍觀的媒體和明星,將我逼退到角落冰冷的浮雕柱旁:
“云梭大師的事,你最好把嘴閉緊!真以為別人會信你這鬼話?”
我正要反唇相譏,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混雜著令人作嘔的雪茄味猛地從側(cè)面襲來。
幾個喝得滿臉油光、眼神渾濁的男人圍攏上來,下流地朝我們伸出手。
張若雪瞥見什么,突然身體像被精準(zhǔn)操控般直直朝那“劉哥”油膩的懷抱里倒去。
“蘇薇姐!”
她抬起瞬間盈滿淚水的眼,驚恐萬分地看向我,仿佛是我親手將她推進了火坑。
林哲不知何時趕來,一把將“受驚”的張若雪從劉總懷里用力拽出來,護在身后。
那雙曾盛滿仰慕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厭惡和滔天怒火,死死釘在我身上:
“我看錯你了!若雪剛剛還在幫你解圍,你就這么回報她?”
“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下作?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!”
心臟像是被冰錐狠狠鑿穿。
眼前這張猙獰扭曲的臉,與我記憶深處那個瀕臨破產(chǎn)、在雨夜里無助地仰望我,將我視作唯一救贖神祇的林哲重疊、撕裂。
那個發(fā)誓會用一輩子報答我、守護我的男人......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?
“給她道歉!立刻!”
林哲的聲音不容置疑,帶著冷酷。
見我不愿,他徹底失去耐心,伸手就要來抓我的手腕強行逼我低頭。
掙扎間,身上張若雪“精心挑選”的仿版禮服,猛地滑落。
我本能地發(fā)出一聲短促的尖叫,雙手狼狽不堪地捂在胸前。
林哲顯然沒料到,動作僵住,眼中飛快掠過一絲錯愕和猶豫,似乎想伸手幫我遮擋。
“嗚......林哲哥,我害怕......”
張若雪帶著濃重哭腔的顫抖聲線適時響起,瞬間吸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。
那點剛冒頭的猶豫被徹底掐滅。
林哲立刻收回目光,手臂用力圈緊張若雪,看向我的眼神只剩下冰冷的嫌惡和徹底的不耐煩:
“你一個人先在這里好好反??!”
他彎腰,毫不猶豫地將還在嗚咽的張若雪打橫抱起,絲毫不顧忌剛被動靜吸引圍上來的賓客。
竊竊私語瞬間化作惡意的洪流,將我徹底吞沒。
就在我?guī)缀跻贿@巨大的難堪壓垮時,一件帶著體溫的、寬大的深灰色羊絨大衣嚴(yán)嚴(yán)實實地將我裹住。
“別怕?!?/p>
我茫然抬頭,撞進竹馬顧珩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,里面翻涌著駭人的風(fēng)暴。
他下頜繃緊,沒有半分廢話,手臂穿過我的膝彎,用力將我打橫抱起。
“顧珩!等等!薇薇她......”
林哲的聲音帶著一絲倉皇無措,突兀地從大廳門口傳來。
他不知何時竟折返回來,手里攥著一件他自己的西裝外套。
他的目光落在我露出的被粗糙布料摩破皮的道道紅痕上,瞳孔猛地一縮,。
顧珩的腳步?jīng)]有絲毫停頓。
林哲僵在原地,手里那件可笑的外套無力地垂落。
他失魂落魄地看著顧珩抱著我離去的方向。
口袋里電話突然響起。
剛接通,妹妹林琳歇斯底里、帶著哭腔的尖叫聲就穿透了聽筒:
“哥!怎么回事?。“謰屨f咱家破產(chǎn)了!還被蘇家保鏢趕出家門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