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著眼前這杯被他們“赦免”不必喝的酒，以及這一桌子我無法下咽的菜，心底最后一絲溫度，徹底熄滅了。

我一一掃過眾人，陳輝臉上掛著急于粉飾太平的諂媚笑容，他的朋友則一個比一個的虛偽。

沒有憤怒，沒有委屈，只剩下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。

我輕輕推開面前那杯水，抬眼，目光平靜地掃過李薇薇，再看向那群起哄的“朋友”，最后落在陳輝臉上，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進(jìn)每個人的耳朵里：

“你們一群人，給一個孕婦‘道歉’，點的菜全是李薇薇愛吃的辣口重油，忘了我連油煙味都聞不得，逼她端著白酒到我面前，明知道我不能喝，還說什么‘心意到了就行’？”

我頓了頓，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：

“我就想問問各位，是都沒媽嗎？”

“不然怎么會連最基本的，孕婦需要被照顧、不能被逼喝酒這種常識都不懂？”

“還是說，你們所謂的‘道歉’和‘玩笑’，就是專挑孕婦的痛處戳，看她難堪？”

話音落下，包廂里死寂一片。

李薇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，泫然欲泣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切換。

那幾個朋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，眼神躲閃，互相交換著尷尬又惱怒的眼神，竊竊私語：

“......至于嗎？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！”

“就是，都道歉了還不滿意，又開始上綱上線......”

“一點面子都不給輝哥留，氣性也太大了......”

陳輝的臉，瞬間黑成了鍋底。

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，指著我，額角青筋暴跳：

“徐婉！你夠了！給臉不要臉是不是？薇薇都做到這份上了，朋友們也給你臺階下了！你非要這么陰陽怪氣、不依不饒，把大家的臉都撕破嗎？！你讓我面子往哪擱？”

面子？又是面子。

在陳輝眼里，他小青梅的眼淚是面子，他那群狐朋狗友的“和氣”是面子，唯獨他懷孕妻子的尊嚴(yán)、感受和健康，不值一提，可以隨意踐踏，只為了成全他那可笑的面子。

我看著他扭曲的臉，聽著他刺耳的怒吼，感受著周圍投射過來的或鄙夷或幸災(zāi)樂禍的目光。

忽然覺得這一切，荒誕得可笑。

沒有再看他一眼，也沒有理會任何人的目光。

我平靜地拿起包，起身，像上次一樣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這一次，他沒有再來向我低頭認(rèn)錯，不過我也不需要了。

我對這段婚姻最后一絲微弱的期待也消失了。

孩子，不能要了，這個用妻子尊嚴(yán)去墊他“面子”的男人，不配做父親。

回到家后，我坐在梳妝臺前，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，眼神卻異常清明。

過往那些被“發(fā)小妹妹”四個字輕飄飄掩蓋的細(xì)節(jié)，像走馬燈一樣，一遍又一遍閃回在我的腦海中。

比如某個雨夜，他借口“薇薇車拋錨了”匆匆出門，凌晨三點才回，身上帶著若有似無的、不屬于我的香水味。

我質(zhì)問，他皺眉不耐：“你胡思亂想什么？她是我妹！我能不管她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