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。

我睜開眼，是醫(yī)院的病房。

后腦勺的鈍痛一陣陣傳來，像有根針在慢慢扎。

“醒了？”

沈疏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，我轉(zhuǎn)頭，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，眼下有淡淡的青黑。

見我看她，她不自然地別開眼，伸手想去碰我的額頭，又猛地收了回去。

“感覺怎么樣？醫(yī)生說只是輕微腦震蕩，沒大礙。”

她語氣僵硬，卻沒了之前的冷厲。

“我已經(jīng)跟院長說了，給你申請了年度優(yōu)秀醫(yī)師獎，再加薪30%?！?/p>

“這事......就算過去了，別再計較了?！?/p>

我盯著她，突然覺得好笑。

“沈疏桐，”

我剛開口，只覺得嗓子像被刀割般疼。

“你覺得我現(xiàn)在躺在這里，是因為錢不夠，還是因為缺什么獎狀？”

她皺起眉不悅道。

“我知道你受了委屈，但事情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，總得解決。”

“云舟那邊......他年紀小，經(jīng)不起嚇，你當前輩的，總得做表率?！?/p>

又是這套說辭。

她讓我事事讓著，就得把妻子讓出去？

她讓我做表率，就得替他去死？

“他是你帶的實習生，跟我沒關(guān)系?！?/p>

我慢慢坐起身，后腦勺的疼讓我倒吸一口冷氣。

“我替他背黑鍋，被病人家屬砸辦公室，被騙出去砸暈頭，要不是安?？频娜思皶r制止，我早死了！”

“現(xiàn)在我頭破血流躺在這里，你還讓我讓著他？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？”

她的手緊緊攥著，眼里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慌亂。

“陸照臨，我不是那個意思......”
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
我打斷她，“意思是你的實習生前途最重要，我就活該被你們耍得團團轉(zhuǎn)？”

她張了張嘴，沒說出話來。

就在這時，她的手機突然響了，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是“云舟”。

她幾乎立刻接起：“怎么了？”

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么，她的臉色一點點變沉，語氣也急起來。

“你別胡思亂想！我馬上過去！”

掛了電話后，她站起身，眼神避開我。

“云舟說他心里過意不去，哭著說要辭職，還說......”

她頓了頓，沒說下去，語氣卻帶著堅定，“我得去看看。”

我冷笑，“難不成他還要自殺？他手術(shù)失敗害死一條人命時，怎么沒想著自殺？”

她張嘴想反駁我，可我根本不給她機會。

“他不過是電話里哭了幾句，你就要迫不及待去找他?！?/p>

“那我呢？我昨天差點被人打死在天臺，你管過嗎？”

她急聲道，“這不是一回事！”

話出口，她自己也僵了下，深吸口氣又道。

“那是條人命，換了別人，我也不會不管。”

說完，她轉(zhuǎn)身就走，腳步匆匆。

她的腳步聲剛消失在走廊，我就扯開了手背上的針。

我跌跌撞撞沖進辦公室，打開電腦。

離職申請的審批欄，赫然標著“通過”。

很好。

我抓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，頭也不回地打車去了機場。

病房里，謝云舟紅著眼圈。

“疏桐姐，都怪我......要是我沒做錯手術(shù)，陸醫(yī)生也不會......”

沈疏桐皺眉打斷他：“不關(guān)你的事。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，一切有我。”

謝云舟眼里閃過淚光，側(cè)身湊過去想親她。

沈疏桐剛摟住他的脖子，口袋里的電話就響了，是院長。

“疏桐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，陸照臨的事。”

沈疏桐眉頭一皺，掙開謝云舟的手。

“我去去就回?！?/p>

院長見她進來，不慌不忙喝了口茶。

“陸照臨被家屬打的事，我聽說了?！?/p>

沈疏桐立刻道：“他最近情緒不穩(wěn)定，家屬那邊我會親自溝通。您放心，絕不會影響醫(yī)院形象，也會保證他的安全?！?/p>

“等等?！?/p>

院長放下茶杯，“陸醫(yī)生離職的事，你不知道？”

“夫妻拌嘴正常，可沖動到離婚......怎么，你臉色怎么這么不對勁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