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到臥室，孫振東剛結(jié)束通話。

神色如常地掀開被子拍了拍床，“過來老公摟著你睡。”

我側(cè)身躺著，思緒煩亂。

孫振東貼上來，一只手臂圈在我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。

看得出他心情很好，剛剛那通電話從飯后一直接了兩個多小時。

我已經(jīng)忘記他從什么時候開始接電話回自然而然地回避。

要么去臥室，要么去陽臺。

他的手機(jī)習(xí)慣性地向下扣著，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。

圓圓小的時候我能理解，他說怕吵醒孩子。

圓圓從出生就鬧騰，頭一年幾乎我要一直抱著他才不哼唧。

哄睡更是，除了我抱誰抱都不行。

一想到我從一丁點(diǎn)抱到他能走能跑，現(xiàn)在他管別人叫媽媽。

我?guī)缀踹B呼吸都扯著心口生疼。

孫振東貼在我脖頸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，喘息蘊(yùn)含的意味明確。

手一路向下，直到我伸手按住。

他呼吸一滯，聲音不穩(wěn)，“怎么了？”

“你換了沐浴乳嗎？這味道有點(diǎn)沖。”

貼得太近，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一僵。

解釋的當(dāng)下，人也往后撤開了些。

“有么？我沒留意，忘記帶了用了健身房的?！?/p>

那家24小時健身房月租到期，店員打過電話，但我忘記續(xù)了。

我沒戳破他的謊話，只是往外又挪了挪。

“田蕊最近怎么樣？”

孫振東半晌沒作聲，直到翻身躺平才幽幽開口。

“怎么突然提她？老樣子吧，我也不好打聽人家小姑娘的事?！?/p>

田蕊是他大學(xué)學(xué)妹。

那年校慶我陪孫振東回去，還是懷著圓圓的狀態(tài)。

那個忙前忙后幫我拿東西的學(xué)妹給我留了很好的印象。

后來知道她陪著一直在考公的男友也來了蓉城。

好幾次提議聚一聚都因?yàn)閯e的緣故作罷。

我知道孫振東偶爾會跟從前的同學(xué)們一起打球吃燒烤。

但顯然我知道得還是太少，太晚。

孫振東又慢慢貼了上來，刻意壓低的聲音充滿誘惑。

“老婆，我們是不是該把給圓圓添個妹妹提上日程了？”

從前我們恩愛得人人稱羨時，確實(shí)有過兒女雙全的夢想。

但現(xiàn)在聽到他的聲音，我只覺得累，從內(nèi)而外地累。

“明天還有親子運(yùn)動會，留點(diǎn)體力不好嗎？”

孫振東猝然地坐起來，抓起手機(jī)就往外走。

“賀青，你真掃興?！?/p>

孫振東天亮才回來，拎著豆?jié){油條。

對上坐在客廳沙發(fā)上的我，他先一愣又迅速冷下臉。

“我開車出去轉(zhuǎn)了一圈，心里悶得慌?！?/p>

他看我不做聲，走過來手一伸，“喏，也不知道你又怎么了?！?/p>

油條豆?jié){的袋子旁還多了支玫瑰花。

我接過來，不由眉心一皺，刺扎了手。

根莖帶水，斜斜剪過。

沒有這么早開門的花店，倒像是從誰家花瓶里隨手拿的。

孫圓圓從醒了就在哭鬧，聽見動靜赤腳沖下來一頭扎進(jìn)孫振東懷里。

“像上次一樣，開完運(yùn)動會你給我和小田阿姨買炸雞？”

他又是一愣，迅速地回頭瞟我。

“偶爾吃一次，我可不慣著他?！?/p>

“剛好上次碰上小田，這小子鬧著要吃，我拗不過他?！?/p>

他解釋著，神情如常。

但我還是看見他一只手不自覺地捻著手指，那是他緊張的表現(xiàn)。

孫圓圓卻不買帳。

“小田阿姨呢？不是說好陪我去運(yùn)動會的嘛？”

孫振東極力地想要說服他，解釋著運(yùn)動會應(yīng)該跟媽媽一起去。

孫圓圓像被觸了虎須似的，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蹬腿。

“我不要賀青！小田阿姨答應(yīng)我的！下午還要去游樂場！”

孫振東還想說什么，被我打斷了。

“那你給小田阿姨打電話吧?！?/p>

話音未落，孫圓圓跳起來搶過我的手機(jī)。

號碼輸入得熟練，奶聲奶氣地開口就是撒嬌。

我漫不經(jīng)心地看著孫振東，看著他臉色微微一變。

眼神對上我，又強(qiáng)裝鎮(zhèn)定地避開。

他跟著我一路進(jìn)臥室，迅速地關(guān)上門。

“老婆，你別多心，小田幫我接過幾次圓圓，一來二去地他們就熟了?！?/p>

我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從衣柜里拿換洗衣服。

一邊翻一邊慢慢地開口。

“今天去完幼兒園路過健身房，記得去續(xù)費(fèi)，停了幾個月沒交了?！?/p>

我停下手，抬頭對上完全怔在原地的孫振東。

“你和她，什么時候開始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