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舒寧居然真的說到做到。

許云毅再次打開家門時，周樂逸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

只是玄關(guān)那雙小了幾碼的拖鞋，地上拼了一半的拼圖，無一不在昭示著這座房子曾經(jīng)的擁有者。

程舒寧有些尷尬：“我這兩天就收拾好?！?/p>

她拉著許云毅走進衣帽間，里面整齊地擺了滿地的禮品袋。

禮服，腕表，領(lǐng)帶，應(yīng)有盡有。

“這三年來，我只要看到合適你的就會買下來，不知不覺居然已經(jīng)積攢了這么多了。”

“別生氣了，云毅，明天陪我去參加宴會吧?！?/p>

程舒寧語氣溫柔，就好像他們只是一對普通夫妻，鬧了一個小小的別扭。

可他知道，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
許云毅本來沒想去第二天的宴會，卻被她硬拉了過去。

臨進餐廳時，她的手機突然響了。

周樂逸的聲音從聽筒那側(cè)傳出：“壞蛋，你怎么背著我偷偷參加宴會?！?/p>

程舒寧臉色一下子變了，捂住了手機收音位置。

“云毅，你等我一下，我馬上回來。”

說完，她匆匆離開，把他扔在原地。

他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，咽下了想要叫住她的話。
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周圍來往匆匆，只有他孤零零站在那里。

“啊！是那個殺人犯！他怎么被放出來了！”

突然有人指著許云毅，爆發(fā)出一聲尖叫。

周圍來往的賓客因為那聲叫喊齊齊看向了他。

他腦中轟的一聲，下意識否認：“不，我不是......”

可人群中已經(jīng)亂作一團，叫喊聲和腳步聲混成一片。

“保安，保安！他是殺人犯！”

門口的保安抄起放在一旁的電棍，眼神狠厲地快步朝他接近。

許云毅想跑，雙腿卻沉得抬不起來。

他知道那種電棍打人有多疼，曾經(jīng)在獄中被打的畫面又一幕幕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
“別打我，求你們，別打我了?！?/p>

他下意識蹲了下去，用雙臂保護住頭部。

周圍的人看到他這樣，也不再害怕，甚至有人說起了八卦。

“聽說是把人從海邊給推下去了，還在病床上的弟弟受到刺激，差點就跟著一起去了。”

“心理變態(tài)吧？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啊，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活著?！?/p>

突然，不知從哪飛出一塊蛋糕，砸在了許云毅身上。

“殺人犯，去死吧！”

耳邊響起咒罵聲，許云毅緊閉著雙眼，身體控制不住地發(fā)抖。

不，我沒有殺人......

真的不是我......

就在此時，頭頂突然出現(xiàn)一片陰影，他撞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。

“夠了！他不是殺人犯！”

程舒寧不知何時去而復(fù)返，將許云毅護進懷中，語氣鏗鏘有力。

“要是再讓我聽見誰這么說他，別怪我不客氣！”

沒有人不認識這位短短幾年就站上商業(yè)頂峰的程總，一時間都噤了聲。

霎時間，許云毅好像回到了年少時的那條小巷。

那時候的程舒寧也如神兵天降，逆著光走來，身后跟著她叫來的警察。

一切好像都沒有變，她還是那個會救他于水火的人。

許云毅望著她，任由她將他拉起。

他們轉(zhuǎn)身離開，人群中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。

“他就是殺人犯！”

程舒寧腳步一頓，語氣冷得嚇人：“誰？站出來?！?/p>

人群中讓出一條路，周樂逸紅著眼眶走了出來。

“他就是殺人犯，當年他逼死了我的哥哥周樂逸，還害得我差點死在病床上?！?/p>

“程舒寧，你敢說一個不字嗎？”

他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哭腔，當著眾人的面一字一句地問她。

程舒寧指尖攥得發(fā)白，明白他是借用偽造的新身份，在為自己鳴冤。

可她扶著的許云毅也在發(fā)抖，體重輕得仿佛將要消失一般。

空氣仿佛停滯。

周樂逸眼淚滑出眼角，突然轉(zhuǎn)身跑開：“你要護著他？好，你別后悔！”

“等等！”

程舒寧滿眼焦急，也顧不上手中的許云毅了，松開扶著他的手，快步追了出去。

腳步聲漸漸遠去，周圍安靜得可怕。

看戲的人群面面相覷，留在許云毅身上的目光只剩嗤笑。

在他們心里，真相到底如何，一眼便知。

許云毅眼神麻木，扯出苦澀地笑。

他早該知道的，程舒寧為他虛構(gòu)的假象再美好，也終究只是假象。

周樂逸的出現(xiàn)就像十二點的鐘聲。

只要鐘聲一響，他的夢，就又該醒了。

他疲憊地返回家中，偌大的房子空曠而冰冷。

程舒寧徹夜未歸。

許云毅昏昏沉沉，直到天亮才勉強合上雙眼。

隔天一早，卻被客廳一陣吵鬧聲吵醒。

他拉開臥室門，只見周樂逸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，眼神挑釁地看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