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蘭山西麓的風如同砂紙，打磨著冬日最后一點暖意。距興慶府兩百余里的“河間寨”，本就是個三不管的破爛土圍子，被連綿的征戰(zhàn)反復蹂躪，如今只剩斷壁殘垣在寒風中嗚咽。寨墻坍塌處能望見遠處高聳的賀蘭山脈，積雪的山巔在灰白天幕下泛著冷硬的死白光澤，山腳下是剛被凌泉西路軍踏破、兀自冒著細弱黑煙的狼山堡廢墟。

寨中唯一勉強算得上完整的土堡議事堂，此刻門窗緊閉，彌漫著一股混合氣味——劣質(zhì)墨塊的酸腐、炭盆里未燃盡的濕柴煙氣、陳年皮革的油膩、還有一絲若有若無、試圖掩蓋這一切的劣質(zhì)合歡香。幾盞粗陶油燈忽明忽滅，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風中掙扎，將議事堂中央兩撥對峙的人影投在坑洼不平的土墻上，拉長扭曲如同鬼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