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離前世那場手術(shù)開始，只剩最后十分鐘。

安保室的門在我身后“咔噠”一聲鎖死。

我被困在一方狹小的天地里，墻壁是冰冷的白色，像極了太平間的顏色。

墻上的時鐘，秒針每一次跳動，都像一根針，狠狠扎進我的神經(jīng)。

不行。

還不夠。

必須讓所有人都看到我，看到我此刻的瘋狂，看到我被死死地釘在這里，插翅難飛。

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，沖到門邊，用盡全身力氣捶打著門板。

“放我出去！沈宴舟要殺人滅口！他要報復(fù)我！”

“救命啊！這里是學(xué)術(shù)會議還是黑社會堂口？！”

我的嗓音嘶啞，每一個字都帶著破音的癲狂。

門外，騷動聲越來越大。

閃光燈隔著門上的小窗，瘋狂地閃爍，像一只只窺探的眼睛，要把我的靈魂都拍下來。

“江主管，她情緒很不穩(wěn)定，要不要......”

是醫(yī)院的法務(wù)主管江晴，她不知何時來的，正抱臂站在一旁，臉上沒什么表情。

“讓她鬧?！?/p>

江晴的聲音，冷靜得沒有一絲溫度。

“全程錄像，確保她人在這里，一步都不能離開?！?/p>

很好。

要的就是這個效果。

我鬧得更兇了，把房間里唯一的一張椅子踹翻，發(fā)出的巨響讓門外的人群發(fā)出一陣驚呼。

我貼著門，聽著外面的議論。

“瘋了，這女人徹底瘋了?！?/p>

“為了出名，連命都不要了？得罪了沈教授，她在國內(nèi)別想混了?！?/p>

“活該，自作自受?！?/p>

我的導(dǎo)師，醫(yī)院的院長，那記耳光留下的痛楚還在臉上燃燒。

他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，在我眼前揮之不去。

“林未，你毀了你自己！毀了醫(yī)院！”

口袋里的手機還在瘋狂震動，是媽媽，是顧昂。

我沒接。

我怕一聽到他們的聲音，我偽裝的堅硬外殼就會瞬間碎裂。

我不能碎。

至少現(xiàn)在不能。

墻上時鐘的時針和分針，終于在緩慢而沉重的移動中，即將重合。

三點整。

就是這個時間。

前世，無影燈下，蘇曉曉握著手術(shù)刀，切掉了那位孕婦的子宮，也切斷了我全部的人生。

我的人生，在那一刻，崩塌了。

現(xiàn)在，我坐在這里，等待著審判的降臨。

心臟在胸腔里擂鼓，每一次搏動都震得我耳朵發(fā)痛。

“滴答，滴答......”

時間，到了。

就在時針和分針完美重合的那一瞬間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更大的騷動。

一名會議助理撞開人群，臉白得像紙，沖到江晴面前。

“江主管，不好了！”

他的聲音都在發(fā)抖。

“VIP病房......市長夫人的手術(shù)出事了！”

“主刀醫(yī)生林未，操作失誤......”

“切......切除了病人的子宮！”

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全身的力氣被瞬間抽空，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
成功了。

我賭贏了。

江晴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門口的小窗，她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，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裂痕。

震驚，錯愕，然后是極度復(fù)雜的審視。

她的目光像兩道X光，要將我從里到外徹底看穿。

我迎著她的目光，緩緩抬起頭。

露出了重生以來，第一個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，燦爛的笑容。

“江主管，你看?！?/p>

“我就在這里，哪兒也沒去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