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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江傾霧撞開靳北驍趕到病房門口時,心電監(jiān)護儀顯示屏上正拉出一道刺眼的直線。
尖銳的警報聲幾乎要把江傾霧的心震碎。
視線死死盯著病床上那張慘白的臉,老人胸口沒有起伏,一絲氣息也無,生命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迅速抽離。
江傾霧本能地想撲上去,卻被一只寬大的手臂牢牢按住。
“別礙事?!?/p>
靳北驍的聲音仿佛淬了冰,一邊按住渾身顫抖的江傾霧,一邊沖魚貫而入的醫(yī)護厲聲喝道:“上除顫儀!趕快去聯系神經外科的孫主任!”
原本還在遲疑的白大褂們趕緊聞聲而動,很快急救設備被推來,開始一次又一次的胸腔按壓。
江傾霧看著老人的身體一次又一次被彈起落下,仿佛凋零的花瓣在風雨中被零落碾碎。
“放開我!”
江傾霧近乎暴走,發(fā)瘋似地撕扯著靳北驍的衣袖,企圖掙脫他的束縛。指甲在古銅色的肌膚上劃出一道道大片血痕,男人卻只悶哼了一聲,幾乎紋絲不動。
彌漫開的恐懼與擔憂幾乎要侵蝕掉江傾霧的每個毛孔,正在這時,陰鷙幽詭的聲線掠過她的耳畔,像是從地獄傳來。
“江傾霧,你猜,等孫主任從十公里外的研究所趕來,她的血氧飽和度還剩多少?”
靳北驍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,狠狠戳進江傾霧正在滴血的心臟。
下一刻,連靳北驍都沒想到,江傾霧竟然偏過頭。毫無征兆一口狠狠咬住了他的臂彎。
可即便是如此,靳北驍手上的力道還是未減半分,附在耳畔的聲線卻愈加陰狠,混合著漸漸滲出的血腥味,灌進江傾霧的耳膜。
“你求我,現在就給她最好的醫(yī)療團隊?!?/p>
心電監(jiān)護儀在病房里持續(xù)嘯叫,江傾霧透過婆娑淚目,看見護士舉著腎上腺素針管猶疑地望向她的方向。
江傾霧很清楚,沒有頂級專家坐鎮(zhèn),這些搶救不過都是些徒勞的儀式罷了。
“我求你。”
江傾霧終于松開溢滿血腥氣味的唇齒,無助地望向正在一遍又一遍除顫的養(yǎng)母,闔上眼簾,每個字都幾乎在滴血。
“這可不夠?!苯彬數拇浇歉∵^一絲幾不可查的冷笑:“我還有個條件,要你答應?!?/p>
窗外,暴雨將至。
閃電的白光照亮被雨水拍打的窗戶玻璃,映出靳北驍此刻猶如野獸一般的笑。
“當我的眼睛,盯著靳斯辰?!?/p>
孫主任帶著團隊沖進病房時,江傾霧已經和靳北驍完成了交易。
江傾霧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,看著他們在養(yǎng)母的身上不斷使用各種器械和藥劑。
時間過的很快,但仿佛又過的很慢。
直到養(yǎng)母那具插滿管子的身子連著的心電監(jiān)護儀由一條直線再次變成波浪形起伏,眼眶里噙著的淚水,才終于緩緩滑落。
可江傾霧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,那令她熟悉又厭惡的聲音再次從耳畔響起。
“你的賣身契,現在生效了。”
走廊里,孫主任摘下口罩,語氣凝重:“目前病人暫時脫離危險,情況穩(wěn)定,但仍需進一步觀察,靳總那邊已經對接好國外最頂尖的醫(yī)療資源,江小姐您放寬心。”
江傾霧點了點頭,依舊眉頭緊鎖,沉浸在剛剛到驚嚇中有些魂不守舍。
旁邊護士遞過來一張繳費單:“需要病人家屬簽個字,然后繳納五十萬押金?!?/p>
江傾霧剛準備接過繳費單,卻突然被人一把抽走。
“不夠再劃。”
是靳北驍,凌飛鳳舞地簽完字,他甩出黑卡交給護士。
“不必,我和靳總不熟?!?/p>
五十萬雖說不是一筆小數目,可對如今的江傾霧而言,不過九牛一毛。
可靳北驍卻沒給江傾霧推脫的機會,小護士也只看靳北驍一人的臉色。
“大嫂就不必跟我見外了,畢竟,這是你應得......辛苦費?!?/p>
江傾霧眉頭蹙起,她明白靳北驍的言外之意。
但,她一向對假仁假義的做派厭惡至極。
視線掃過他襯衫袖口上被自己咬出的斑斑血跡,江傾霧的目光最終落在那張冷峻的臉上。
走到靳北驍跟前,江傾霧將聲音壓的極低:“告訴我,為什么要監(jiān)視靳斯辰?!?/p>
靳北驍淡漠的視線掃過江傾霧紅腫的眼睛:“怎么?反悔了?”
“我只是需要知道理由,畢竟......”江傾霧直視靳北驍那雙冷到徹骨的眼睛:“你大可以自己調查,何必饒這么大個圈子?”
靳北驍好整以暇,緊抿的薄唇幾乎要貼上江傾霧的耳垂,危險而誘惑:“大嫂這是心疼了?”
江傾霧冷笑一聲,側身避開他周身散發(fā)出來的雪松味道:“靳總多慮了,我只是不喜歡被人當槍使?!?/p>
靳北驍唇角微牽,眼神玩味,臉上滿是不以為意的隨性:“大嫂,好奇心太強,可不是什么好事?!?/p>
抬眸,江傾霧目光冷冽如冰:“既然知道我是你大嫂,你又怎么確定我會跟你一條心?”
靳北驍盯著江傾霧的眸光毫不躲閃,唇邊冷笑令人不禁寒顫:“因為......你比任何人都清楚,靳斯辰的真面目?!?/p>
心頭一震,江傾霧眼瞳微縮,卻仍舊強壯鎮(zhèn)定:“靳總的話,我聽不懂。”
“聽不懂沒關系?!苯彬敳辉俑┥?,轉而直起身子,居高臨下地睨向江傾霧,將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局促盡收眼底:“我靜候大嫂佳音?!?/p>
把話說完,靳北驍便轉身離開,留給江傾霧一個冷漠孤傲的背影。
江傾霧站在原地,心情久久不能平靜。
她明白,自己已經踏入一場危險的博弈,而靳北驍,顯然,早已斬斷她所有退路。
江傾霧躡手躡腳推開老宅側門的時候,已經是晚上十點多。
養(yǎng)母的情況不穩(wěn)定,她在醫(yī)院守到現在才回來。
關上門,江傾霧才換好鞋子,突然,黑暗中伸出一只手,將她直接拽進玄關拐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