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無目的地刷著抖音，我媽的視頻突然跳出來。

我心頭一顫，她從沒告訴過我自己有抖音號。

點進去，主頁鋪天蓋地，全是小我四歲的妹妹陳柔的視頻，吃飯的、逛街的、跳舞的......

配文千篇一律：“我的貼心小棉襖優(yōu)秀又懂事”“老母親太驕傲了”。

評論區(qū)熱火朝天。

“大姐好福氣，女兒真棒！”

“是獨生女吧？真幸福?。　?/p>

終于看到親戚的評論：“怎么沒見漫漫呀？”

孤零零地掛著，沒有回復。

劃到底。沒有我，一條都沒有。

原來在我媽的世界里，只有陳柔值得被記錄。

而我，連被提及的資格都沒有。

這時，我媽的喊聲穿透商場：“過來！給你妹的新裙子刷卡！”

......

我茫然地抬起頭。

陳柔穿著一條華麗的珠光白連衣裙站在試衣鏡前。

導購小姐滿臉堆笑：“阿姨您真有福氣，女兒太有氣質(zhì)了！”

我媽嘴角快咧到耳根，得意地嗯了一聲。

導購目光轉(zhuǎn)向幾步外的我，有些好奇：“這位美女也是您的女兒吧？長得也俊呢?！?/p>

空氣凝滯了一秒。

我媽臉上的笑容沒變，眼神卻像沒聽見。

她只慈愛地盯著鏡子里的陳柔，仿佛導購問的是空氣。

胸口悶悶的。

“憑什么要我付錢？”我硬邦邦地說。

我媽終于扭頭看我，眉毛擰成疙瘩：

“說什么屁話？柔兒下周學校舞會，必須當最亮眼的公主！你做姐姐的不該支持？”

陳柔笑嘻嘻摟住她的胳膊，腦袋親昵地靠上去：“媽，我就知道你最疼我！”

好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樣。

而我，像個多余的提款機。

“沒義務?！蔽乙蛔忠活D道。

“啪！”一記耳光甩在我臉上。

火辣辣的疼瞬間炸開。

“反了你了！”我媽聲音拔高，尖利得蓋過了商場的音樂，引得附近顧客紛紛側(cè)目。

“我供你吃供你穿，就是讓你頂嘴的？給妹妹買條裙子怎么了？要你的命了？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到，養(yǎng)你有什么用！”

更難聽的字眼連珠炮般砸下來。

“看看你妹妹多貼心！你呢？就知道氣我！”

“老早就看出來你是沒良心的玩意兒......”

腦袋嗡嗡作響。

看著陳柔在旁邊的得意樣，一股邪火頂上來。

“你女兒不是優(yōu)秀能干嗎？”我冷笑道，

“拿獎學金，懂事貼心，結(jié)果連條裙子都買不起？”

陳柔臉上的笑意瞬間垮掉，眼淚說來就來：“媽！你看她......”

“閉嘴！你少在這兒挑事！”我媽暴怒，指著我鼻子吼，“柔兒是懂事才不亂花錢！你以為都跟你一樣？！”

“那她自己有本事別買！”我頂回去。

“不買了！誰稀罕！”陳柔尖叫道，一把扯下裙子摔在導購身上。

“好！我們走！跟這種沒心肝的人待著晦氣！”

我媽狠狠剜了我一眼，拽著抽抽搭搭的陳柔，轉(zhuǎn)身就走。

她們鉆進車里，引擎發(fā)動，尾氣噴了我一臉。

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下來，瞬間澆透了我的頭發(fā)和衣服。

我抹了把臉，走到路邊，伸手攔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