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綰綰！”

周似如推了這幾天的工作安排，親自去給裴歸綰挑選回家的禮物。

卻在回周宅的路上，看見了她的女兒，腳步虛浮地踉蹌著，渾身是血。

“綰綰！這是怎么了？別嚇?gòu)寢?......”她讓司機(jī)停車，心臟瞬間揪緊，“媽媽送你去醫(yī)院，別怕，媽媽在......”

車在醫(yī)院門口停下，他們還沒下車，熟悉的腳步聲由遠(yuǎn)及近。

蘇靳淮正好下樓幫周余梨取藥，認(rèn)出了周似如的車牌，他邁步走過來，彎下腰，禮貌地敲了敲車窗。

“伯母，是不是姐姐給您打了電話？”

“醫(yī)生說了，只是輕微擦傷，不用太擔(dān)心?！?/p>

蘇靳淮的聲音清冽溫潤，卻像是極地里的冰水，刺骨得讓裴歸綰身子輕顫。

她拉住周似如的手，聲音沙啞，“媽媽......先別告訴他......我是誰......”

周似如摁下車窗的手一頓，隨即對著窗外道，“好，你先去吧?！?/p>

等蘇靳淮離開了，周似如和司機(jī)攙扶她，到了傷口清理的地方。看裴歸綰痛得渾身顫抖，卻咬著牙一聲不吭，周似如紅了眼。

“綰綰......你以前的生活......他們對你好嗎？”

裴歸綰默了默，輕聲撒謊道，“好。”

一句話，讓周似如的眼淚決了堤。她看得分明，她的綰綰背上，全是傷疤。

“綰綰......”她沒再繼續(xù)這個(gè)話題，“你認(rèn)識靳淮和余梨？”

裴歸綰手指一僵，半晌才擠出一抹勉強(qiáng)的笑，“六年前就......認(rèn)識了?！?/p>

知女莫若母，周似如心臟一緊，沒再問下去。默了默，她替裴歸綰拂去碎發(fā)，“三天后回家了，就一切都過去了。”

“綰綰，媽媽永遠(yuǎn)陪著你?！?/p>

裴歸綰鼻尖一酸，她閉上眼，輕輕點(diǎn)頭。

從前那個(gè)，喜怒哀樂全部被蘇靳淮牽著鼻子走的，裴歸綰，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

從今往后，她的情緒只會由她自己主導(dǎo)。這次，是她不要他了。

處理完傷口，裴歸綰回到蘇宅地下室。

晚上是蘇靳淮為周余梨舉辦的生日宴。

他記得周余梨的生日，卻不記得她的和周余梨的，是在同一天。

李姨不在，裴歸綰被安排了端茶送水的工作。賓客入席后，她退到陰影的角落站著。

沒過多久，周余梨挽著蘇靳淮進(jìn)門。

男人穿得正式，黑色的西裝襯得整個(gè)人，比平常更為清俊。旁邊的周余梨一席白裙，頭發(fā)用珍珠簪盤起，舉手投足盡是韻味。

“快把這一幕拍下來，上次王媽抓拍到了周小姐看向先生的照片，先生給了她五千塊！”

“真的嗎？哇！那先生對周小姐，真的是愛到骨子里了?！?/p>

“你才知道啊？先生和周小姐門當(dāng)戶對，郎才女貌，遲早會結(jié)婚的?！?/p>

裴歸綰靜靜聽著，擦著桌子的抹布，掉到了腳下，她垂眸撿起，繼續(xù)著動作。

余光中，她看見她們拿著照片，去找了蘇靳淮。男人接過，唇角勾起，說了些什么。幾秒后，她們驚喜地鞠躬道謝。

裴歸綰偏過頭，沒再看著那邊。

賓客終于到齊，生日宴正式開始。

蘇靳淮眼角掛著笑，牽過周余梨的手，來到大廳的正中。

他舉起手，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。

掌聲之后，大廳的燈光驟然熄滅。

幾秒后，燈光指路。管家推著一個(gè)十層高的蛋糕，向他們走來。

裴歸綰直起了腰，手中端著的空酒杯墜落在地，四分五裂。

那是蘇靳淮第一次說要娶她時(shí)，她用心地為他們的婚禮設(shè)計(jì)的......

心底的傷疤，像被人用利刃重新劃開。

她難以控制地顫抖著。

原來從一開始，她在他的眼中，就只是借花獻(xiàn)佛的工具！

玻璃的碎裂聲，吸引眾人向她看了過來。

裴歸綰忽然笑了，拖著身子走到中間，眼眶澀得發(fā)燙。

蘇靳淮扣住了她的手腕，墨色眉宇間滿是陰霾，“我的話......”

沒等他說完，裴歸綰笑著抽出手腕，眼睛死死地看著他，“先生不用擔(dān)心，您和周小姐的話，我一直放在心里?！?/p>

“我只是看見，先生讓我設(shè)計(jì)的蛋糕派上用場，心里高興。”

聽著這話，蘇靳淮的心頭，驀地劃過一絲異樣。有些煩躁，他下意識地蹙起了眉。

“所以？蘇家是你可以沒規(guī)沒矩的地方嗎？姐姐的生日宴，你上來做什么......”

蘇靳淮的話，在十層蛋糕，被裴歸綰打翻的瞬間，哽噎在了喉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