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血來潮，以普通人身份去自家醫(yī)美旗艦店體驗一下。

咨詢時，王牌醫(yī)生陳宇對我極盡嘲諷，從預算羞辱到人格貶低。

“你這種‘耗材級窮鬼’，也配來頂級醫(yī)美機構？”

“兜里幾個鋼镚兒敢來換頭？”

“拿著全家菜錢打國產(chǎn)便宜貨，堆一百次也不夠我們一次零頭?！?/p>

在VIP客戶面前，他更是把我當反面教材，踩進泥里。

當他看到任命書上的名字時，崩潰了。

“你......怎么可能是你？！”

......

“嘖。”

我抬起頭，目光平靜地迎上那位王牌醫(yī)生陳宇。

他根本沒看我的臉，目光在我那身普通套裝和素面朝天的臉龐上刮了一圈，最后落在預約單上咨詢預算：3-5k那一欄。

他眼里是毫不掩飾的鄙夷。

“林辭安小姐，是吧？”他指尖在桌上點了點，“想解決暗沉…嗯，還有點初老松弛？”

我還沒點頭，他就拿了一支電子筆，點向墻上的投影屏。

“看清楚這種效果，這才是目標。”他扯了下嘴角，“憑你這點預算，指望靠‘基礎項目’達到？做夢呢？”

他用筆尖虛虛點了點我：“熱瑪吉？超聲刀？那些東西，跟你沒關系。”

“那是對自己有要求、有經(jīng)濟實力的人的標配。你這點錢——”

他又在“3-5k”上劃拉了一下，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音，“連塞個牙縫都不夠。”

旁邊跟班的實習醫(yī)生小何，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，眼觀鼻鼻觀心。

“預算緊張我理解?！标愑钌眢w微微前傾，眼睛終于像施舍一樣落到我臉上。

“但人得有點自知之明吧？松弛，暗沉，這些都不是靠街邊小店幾百塊的‘愛心小手’能揉平的?！?/p>

“我們‘臻美光華’，全球尖端醫(yī)療機構，儀器、技術，哪一樣不是千挑萬選？哪一樣不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？”他下巴微揚，用鼻孔對著我。

“一分錢一分貨，懂嗎？別想著花買白菜的錢，能嘗到米其林的味兒，那叫癡心妄想?！?/p>

空氣凝固。

我能看到小何的頭埋得更低。

“那陳醫(yī)生覺得，”我甚至帶了點恰到好處的困惑，“以我的預算，有什么合適的建議嗎？”

這句話像是按下了某個開關。

陳宇像是聽到了滑稽的事情，嗤笑了一聲，扭頭就對旁邊木頭人一樣的小何揚聲道：“聽見沒，國產(chǎn)玻尿酸唄，便宜嘛！”

他故意拖長了尾音，充滿了惡意，“撐死也就維持個把月，哄哄自己開心，買個心理安慰罷了?！?/p>

他把臉轉回來，嘴角的譏誚更深了，幾乎要咧到耳根。

“不過，”他眼睛在我臉上掃了一圈，“也好，省得有些沒點ac數(shù)的人，總以為自己花點買菜錢，就能整成個天仙下凡?！?/p>

“嘖，真當咱這兒是菜市場呢？”

小何肩膀抖了一下，似乎想跟著笑，又硬生生憋回去，只發(fā)出一聲抽氣。

診室門在我身后合上時，我還隱約聽到里面?zhèn)鱽黻愑顚π『蔚摹敖虒А?，聲音不大不小，剛好能讓我聽到?/p>

“下次這種耗材都算不上的窮鬼預約我，直接讓前臺過濾掉，浪費生命，就這條件，也好意思跑來做醫(yī)美？”

我抬手，指尖在腕表的側邊輕輕按了一下。

我沒著急離開。

我端著前臺給的水，坐在角落里靠近VIP休息區(qū)入口的等候椅上。

位置很隱蔽，能避開大部分視線，也能清晰地聽到那邊醫(yī)生休息區(qū)傳來的動靜。

他們在聊天，聲音沒刻意壓低，在安靜的環(huán)境下格外清晰。

“宇哥，剛才那個…預算那么點，您怎么還費那功夫？”是小何小心翼翼的聲音。

“費功夫？”陳宇的聲音帶著不屑和玩味，“那叫浪費時間，那種女的，典型的醫(yī)美普信天花板?！?/p>

“兜里掏空有沒有三千塊？瞅瞅她那臉，那身段，還有那身行頭，一看就是生活里處處碰壁、心里扭曲的底層?！?/p>

我攥著紙杯的手無意識地收緊。

“這種人跑我們這兒來，說白了，不就是找個廉價的心理安慰？指望靠這兒找回點搖搖欲墜的自信？”陳宇的聲音不小，像是刻意說給某個不在場的人聽，又像是在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評價帶來的快感。

“小何啊，記住一點，這行做久了，眼力勁兒得有。”

“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配讓我們耗費‘新生代’的資源的。”

他頓了頓，帶著惡意揣測：“哦對了，她包里就那么幾個鋼镚兒，也不知道家里男人知不知道她揣著這點家用跑這兒來換頭？”

“嘖，這要回頭給她整點啥風險出來，不得抱著孩子來門口撒潑打滾，這種沒見識又摳摳搜搜的客戶，壓根就不該出現(xiàn)在‘臻美光華’?！?/p>

“簡直拉低我們的檔次，污染我們的環(huán)境?！?/p>

隔著半鏤空的隔斷，我甚至能他說話時臉上那種的厭惡和優(yōu)越感。

休息區(qū)似乎還有幾個護士，傳來幾聲附和的輕笑。

“好了，開工了，下午還有幾個VIP預約，那才是正經(jīng)客戶?！标愑钆牧讼滦『蔚募绨?。

他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，昂著頭，朝著休息區(qū)外走去。

角落里，我輕輕放下手中被捏扁的紙杯。

大約一個多小時后。

我裝作對展示墻上的宣傳頁感興趣，駐足在護理區(qū)通往VIP休息廳的必經(jīng)之路旁。

精心營造的疲憊感，讓我看起來確實像個猶豫不決、甚至可能因經(jīng)濟窘迫的“潛在問題客戶”。

時機正好。

陳宇帶著他那標志性的笑，帶著幾個客戶從VIP休息廳出來。

他向他們介紹著店內(nèi)最新引進的某臺價值百萬的儀器。

然后，他看見了我。

他臉上的笑容，瞬間僵住了，滿眼的不耐和厭惡。

顯然，他并不想讓我在這個場合停留，更怕我這個“窮鬼”不識趣地糾纏他，壞了他的好事。

他方向一轉，刻意引導著他那幾位高貴的“觀眾”，徑直向我這個“問題”走了過來。

臉上的表情已經(jīng)從最初的錯愕，變?yōu)闊o奈。

“哦？林小姐？”他聲音比剛才抬高了八度，“您怎么還在這里徘徊呢？上午的咨詢難道您完全沒聽進去我的專業(yè)判斷嗎？”

幾位VIP客戶聞言，饒有興致地停下腳步，目光聚焦在我身上，帶著上位者的審視和優(yōu)越感。

店內(nèi)的服務員也悄悄停下動作，豎起耳朵。

“我上午已經(jīng)非常清楚、非常負責任地跟您說明了?！标愑钅抗鈷呦蛑車?。

“您的基礎情況，以及您這個…預算范圍，根本就不適合操作任何對您訴求有效的高階項目?！?/p>

“我們‘新生代’的理念是‘只做有效醫(yī)美’，這是對客戶負責，更是對我們自己品牌和技術的尊重，我們絕不能為了幾百塊錢這種打發(fā)乞丐的預算就去糊弄人?！?/p>

他的聲音陡然拔高，抬手指向展示墻上的宣傳海報。

“您看這個，一次治療的效果，抵得上您去外面那些野雞工作室打十年國產(chǎn)玻尿酸，但它的價格......”他語氣一沉，“單次20萬，是你兜里那幾個鋼镚兒攢一百年都摸不到邊兒的門檻。明白嗎？”

他長長吁了口氣，轉向VIP們，攤開手，臉上滿是無奈。

“你們說，這不是癡人說夢是什么？這種人，根本就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，是在褻瀆我們的職業(yè)道德?！?/p>

然后，他的目光再次轉向我，眼里滿是輕蔑和警告。

“醫(yī)美，是現(xiàn)代醫(yī)學科技，不是你們這種人可以隨意插科打諢、做白日夢的低級場所！”

他幾乎是咬著牙，一字一頓的說。

“我最后勸您一次，識相的，早點從這兒、從我的眼前滾蛋，認清現(xiàn)實，別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，別再在這里自取其辱了。”他下巴揚起。

“對自己好，也對您家里人好，更別在這里污染空氣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“你！”

“就算把全家的破爛都賣了，拿著那點塞牙縫的菜錢，去那些小作坊里打一百次那種從二手市場淘換來的、不知道是什么垃圾廢料制成的便宜貨針劑......”

“堆得再高再厚，那也不過是一堆堆徹頭徹尾的垃圾效果！”

“也抵不上在我們這里享受一次專業(yè)醫(yī)師服務的零頭，懂？”

大廳里一片死寂。

我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陳宇，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。

就在陳宇被我盯得心頭發(fā)毛，臉上表情快要掛不住的時候——

“叮叮叮叮叮！”

“嗡......”

“叮咚，叮咚，叮咚！”

此起彼伏的信息提示音，在大廳響起。

王經(jīng)理離我不遠，我看到他手一哆嗦，臉色變得慘白，嘴唇哆嗦，眼睛死死瞪著屏幕。

“集團總部緊急通知，任…任命......”他猛地吸了口氣，“張瀾…張瀾醫(yī)生…即刻起…為集團重點項目首…首席臨床醫(yī)師......”

“簽…簽批人，林辭安?！?/p>

“職務是...是新生代醫(yī)療集團董事長?！?/p>

話音落下，陳宇臉上的表情僵住。

他一把搶過王經(jīng)理的手機，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份任命書上的簽名。

他看著我，嘴巴張了張，喉結上下滾動著，仿佛要咽下什么東西。

“你......”

“......怎么可能是你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