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有人聽著！這里是GCPD！現(xiàn)在！雙手抱頭！蹲下！接受檢查！順便一提，”湯姆的聲音拔高了一個調(diào)門，試圖蓋過俱樂部里殘留的嘈雜聲。

槍口微微顫動：“我是個很脆弱的家伙，有些時候......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?！彼斫Y(jié)滾動，目光掃過面前那個身材魁梧、穿著花哨絲綢襯衫的黑人壯漢，“你！蹲下！立刻！”

亨利根本沒理會周圍的響動，他正用一塊從吧臺順手扯來的臟抹布，擦拭著那根黑色的實(shí)心警棍。每一次揮擊都帶著一種打擊感，

直到地上那個蜷縮的身影發(fā)出的慘叫聲從咒罵變成含混不清的嗚咽他才意猶未盡地停下。

再看地上的“瘋狗”拉曼，此刻半邊臉已經(jīng)腫得像發(fā)酵過度的面團(tuán)，一只眼睛只剩下一條滲血的縫隙。

他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，發(fā)出嗬嗬聲。

亨利把抹布隨手丟在拉曼血肉模糊的臉上，俯下身：“怎么，不說話了？嘖，我還是更喜歡你之前那副‘瘋狗’的樣子。多精神?！?/p>

拉曼腫起來的嘴唇艱難地翕動著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的咕嚕聲：“你…咳咳…你最好…嗬…現(xiàn)在就…殺了我…”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肺葉里擠出來的。

“恩？”亨利挑了挑眉，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玩具。

“還挺硬氣？我就喜歡硬漢。來，告訴我，要不然你會怎樣？”

他蹲下來，警棍輕輕戳了戳拉曼那已經(jīng)看不出原貌的顴骨。

劇痛讓拉曼的身體猛地一抽，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兇悍被徹底激發(fā)出來，他猛地睜開那只還能視物的眼睛：“殺了你！還有…你的…兄弟姐妹......K19…不會放過你的…死條子！”盡管神志已經(jīng)在昏迷的邊緣，拉曼還是威脅道：“記住…你…全家…都得死…”

“好??！說得好！”亨利突然笑起來。他站起身，對著旁邊還有些發(fā)懵的湯姆眨了眨眼。

接著，他猛地轉(zhuǎn)向周圍那幾個抱著頭蹲在墻角，眼神閃爍、顯然還沒徹底放棄反抗的混混，用力吼道：

“我！路德·塔維斯！今天！以上帝起誓！”

他右手的警棍高高舉起，指向天花板上旋轉(zhuǎn)的廉價迪斯科球。

“無論你們這群下水道里的蛆蟲鉆到哪里！無論你們背后站著哪個狗娘養(yǎng)的K19還是K99！我！路德·塔維斯都會親手把你們這群人渣！一個不剩地塞進(jìn)黑門監(jiān)獄最臭最臟的囚籠里！讓你們在里面用剩下的爛命！向每一個被你們禍害過的冤魂懺悔！”

他喘了口氣，胸膛劇烈起伏，也許是怕這些被恐懼和憤怒塞滿腦子的渣滓記不住這個“光輝”的名字，他又用更大的音量，一字一頓地重復(fù)：

“記！住！了！路——德——塔——維——斯?。?！東區(qū)分警署！一級警員！等你們這群臭蟲被押上法庭，站在法官那個老糊涂面前的時候！別忘了！清清楚楚地告訴他！是誰！把你們從陰溝里掏出來！丟進(jìn)監(jiān)獄的！”

吼完這通足以讓哥譚警署公共關(guān)系部門當(dāng)場心臟病發(fā)的執(zhí)法宣言，亨利臉上的狂熱瞬間褪去，換上了一副帶著嘲弄的嘴臉。

他再次彎下腰，湊近地上的拉曼，聲音壓得極低，只有近在咫尺的拉曼和聽力不錯的湯姆能勉強(qiáng)聽清：

“順便，替‘藍(lán)魔鬼’向你和你那些在波利萊區(qū)的雜碎們問個好?！焙嗬淖旖枪雌饸埲痰幕《?，“從今天起，你們在波利萊區(qū)的地盤，還有那些生意，都由我們‘藍(lán)魔鬼’接管了。明白了嗎？蠢貨?！?/p>

“藍(lán)…藍(lán)魔…”拉曼從喉嚨里擠出兩個模糊的音節(jié)，僅存的那只眼睛里滿滿都是怨毒。

條子和幫派！他混亂的大腦幾乎無法處理這爆炸性的信息。

亨利沒再給他任何反應(yīng)的時間，直起身，一把抓住還在震驚中的湯姆的胳膊。

“走，等他們反應(yīng)過來可就走不脫了！”他的動作干脆利落，拽著湯姆就快步朝著俱樂部門口走去，警靴踩過地上黏膩的血液，發(fā)出啪嗒啪嗒的聲響。

身后，只剩下瘋狗拉曼在地板上抽搐，嘴里不斷涌出帶著泡沫的血水：“路…路德…塔維斯…K19…不會…放過…藍(lán)…魔鬼…”

亨利拽著湯姆，剛沖出俱樂部那扇貼著褪色性感女郎海報(bào)的破門，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氣，腳步就硬生生剎住了。

“我測，你特么瘋了......”湯姆話還沒說完，只見五六個身影正準(zhǔn)備往里進(jìn)。

對方清一色的黑色緊身皮衣，勒出夸張的肌肉輪廓，光溜溜的腦袋在街邊路燈和俱樂部門廊曖昧的粉色燈光下反射著光。

每人手里都抄著家伙——鍍鋅鋼管，大號羊角錘，一看就是剛從隔壁借來的；中間兩人手里拎著兩把槍管被粗糙地鋸短了，木質(zhì)槍托上纏著臟兮兮的膠布，看起來十分狂野的霰彈槍。

這幫氣勢洶洶的光頭黨，顯然也沒料到門會突然從里面打開，更沒料到?jīng)_出來的會是這么兩位。雙方在門口狹窄的空間里撞了個正著。

空氣瞬間凝固了。

光頭佬們臉上那副“老子要進(jìn)去大開殺戒”的冷酷表情，在看清亨利和湯姆身上那身深藍(lán)色的警服時，瞬間轉(zhuǎn)化為驚愕。

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起來。

尤其是為首那個，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、原本眼神最兇悍的光頭老大，額頭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一層細(xì)密的汗珠。

他身后一個塊頭最大、胳膊上紋著滴血骷髏的光頭壯漢，反應(yīng)最快。他手里正攥著一把彈簧匕首，看到警察的瞬間，手忙腳亂地想塞進(jìn)自己的褲腰里。

想法是好的，可惜現(xiàn)實(shí)很骨感——皮褲的腰帶勒得死緊。匕首的刀柄剛?cè)M(jìn)去一半，就結(jié)結(jié)實(shí)實(shí)地卡住了！刀尖還明晃晃地露在外面。壯漢急了，一手捂著褲腰，一手使勁想把匕首拔出，臉憋得通紅，可那匕首像是焊死在了皮褲上，紋絲不動

旁邊一個小弟，手里拎著鋼管，下意識地想往身后藏，結(jié)果動作太大，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砸在了地面上，發(fā)出巨大的的響聲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去。

那小弟臉都綠了，僵在原地，進(jìn)也不是退也不是。

時間在極度的尷尬和緊張中又流淌了幾秒。

刀疤臉老大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僵了，他努力地、極其不自然地扯動嘴角，試圖擠出一個無害的笑容，結(jié)果比哭還難看。他清了清嗓子，帶著一股濃濃的德州紅脖子口音：

“咳咳…那個…二位警官…”他指了指身后兄弟們，特別是那個還在跟褲腰里的匕首較勁的壯漢，以及那兩把霰彈槍，用一種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語氣問道：

“我說…我們是來干裝修的…您…信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