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拍打在車窗上。

他用力拍著車門，聲音透過雨聲傳來：“晚錚！你聽我解釋！”

黎晚錚坐在駕駛座上，手指輕輕敲著方向盤，看著窗外狼狽的兩個人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。

她慢慢搖下車窗，程厭的聲音立刻鉆了進來：“你什么時候來的？”

“剛來?！彼湫?。

程厭的臉色變了，語速飛快：“這就是那個鄰家妹妹！她家今天突然停電，我才來看看！”

黎晚錚不想再聽，伸手去按車窗鍵。

“姐姐！”許昭然突然沖過來，擋在車前，雨水打濕了她的白裙子，貼在身上，顯得楚楚可憐，“都是我的錯！我們真的沒什么，你別生程厭哥的氣！”

黎晚錚皺了皺眉，啟動車子，方向盤一轉(zhuǎn)，準(zhǔn)備繞過她。

“砰！”

一聲悶響，許昭然突然撲向車頭，被撞得踉蹌后退，跌坐在濕漉漉的地上。

黎晚錚猛地踩下剎車，心臟幾乎停跳。

“昭然！”程厭沖過去，一把扶住許昭然，轉(zhuǎn)頭看向黎晚錚的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憤怒。

“我沒事?！痹S昭然虛弱地搖頭，臉色蒼白，“程厭哥，你快去哄哄姐姐?！?/p>

“我哄了她那么多年！”程厭突然吼出聲，“在她眼里我就是條狗！現(xiàn)在你都這樣了，還想著她？你怎么這么善良！”

黎晚錚僵在駕駛座上，手指無意識地收緊。

她從未聽過程厭這樣的語氣。

尖銳、厭惡，像是終于撕開了偽裝。

“是她自己撞上來的?！崩柰礤P沉默了一會開口。

“夠了！”程厭打斷她，“誤會我就算了，現(xiàn)在還要污蔑她？你知不知道她懷有身孕了？”

每一個字都像刀子，扎得黎晚錚心痛。

“是你的嗎？”她說。

程厭的表情突然僵住，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，嘴唇動了動：“晚錚，別亂說?！?/p>

“??！”許昭然突然痛呼一聲，軟軟地倒了下去。

“昭然！”程厭慌了神，一把拉開車門，“車借我！我得送她去醫(yī)院！”

黎晚錚坐在副駕駛，看著程厭顫抖的手指緊握方向盤。

后座上，許昭然昏迷不醒地躺著，睫毛卻在不住顫動。

“你這么緊張她，莫非孩子真是你的？”黎晚錚輕聲問。

程厭猛地踩下油門，聲音發(fā)緊：“人命關(guān)天，你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鬧？”

黎晚錚偏頭看向窗外。

她太熟悉這條路了，三個月前她急性腸胃炎，程厭也是這么飆車送她去醫(yī)院的。

那天他急得連鞋都穿反了，一路上不停地念叨“晚錚別怕”。

“程厭，你好樣的?！崩柰礤P疲憊地靠在車窗上。

程厭猛地按響喇叭，超了一輛車，“有什么回家再說！”

到了醫(yī)院，車剛停穩(wěn)，程厭就沖下去，一把抱起許昭然往里跑。

黎晚錚沉默地站在旁邊，看著他背影倉皇。

像極了當(dāng)年她高燒時，他抱著她狂奔的樣子。

“讓一讓！”程厭吼了一句，胳膊肘撞到了黎晚錚的肩膀。

她猝不及防跌坐在濕漉漉的地上，掌心擦過粗糙的地面。

抬起頭時，只看見程厭抱著許昭然消失在急診室的背影。

護士匆匆跑來扶她：“女士您沒事吧？”

黎晚錚搖搖頭，自己撐著墻站起來。

膝蓋火辣辣地疼，但比不上心里那個被捅穿的窟窿。

急診室里傳來程厭帶著哭腔的聲音：“醫(yī)生！她怎么樣？孩子有沒有事？”

護士遞來紙巾，黎晚錚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哭。

她接過紙巾，卻擦不干不斷涌出的淚水。

原來心死的時候，身體還是會疼的。

急診室門開，程厭沖出來，在看到她的瞬間僵住了。

他張了張嘴，目光落在她滲血的掌心：“你先回家，我會給你一個解釋?！?/p>

黎晚錚沉默著點了點頭，一轉(zhuǎn)頭卻天玄地轉(zhuǎn)，倒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