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?guī)е麄冏呦蚱た?，一陣風卻穿透了我的身體。

站在我身后的沈清媛裹緊了衣服：

“宋小姐，你站的地方怎么那么冷？”

我想說可能是風口，季成嶼卻已經(jīng)默不作聲地跨出一步，將我和沈清媛都擋在了身后。

“擋不住風就別逞強。要是把清媛吹病了，你負得起責任嗎？”

我委屈地癟了癟嘴，“哦”了一聲，看著季成嶼熟練地找到后備箱的開關。

這輛車，還是當年他陪我一起去二手市場淘來的。

“咔噠?！?/p>

后備箱里面粉撒得到處都是，整個車廂都灰撲撲的。那點可憐的肉餡和蒸鍋一起滾落，格外寒酸。

季成嶼笑了：

“都什么年代了，出門還自己帶面團和餡，宋安晚，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。”

他把那些材料一把都塞向我，我又急又窘迫，本能地往后一躲，東西都掉在地上。

他皺了皺眉命令我：

“去做啊，你不是最喜歡擺弄這些東西嗎。”

“......我、我身體不舒服。”

他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：“你又哪里那么嬌氣了？”

“季成嶼?！?/p>

沈清媛開口了，“宋小姐臉色很差，你一個大男人還強迫她去做飯，你好意思嗎？”

看到沈清媛的目光，季成嶼臉上的火氣瞬間就熄滅了，認命走到一邊，開始和面。

可不是和面水放多了，就是面還沒醒就把餡料包了進去，捏出來的包子奇形怪狀，不成樣子。

我下意識地輕聲提醒了一句。

“......面團要放暖，醒十五分鐘再包，不多不少”

季成嶼他抬起頭，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。

但他還是把面團放在篝火邊的石頭上，靠著腕表，十五分鐘后，他把包子放進蒸鍋。

水汽氤氳，很快，包子熟了。

他夾起那個丑丑的包子，嘗了一小口。

他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
那是他曾無數(shù)個深夜加班回來，我為他端上的味道。

原來多一分，少一秒，醒出來的面，口感真的會天差地別。

就像人生，多一分，少一秒，都不是一輩子。

我們說好，要在一起一輩子的。

季成嶼沉默地把剩下的包子都遞給了沈清媛，然后才回到篝火前，繼續(xù)捏剩下的面團。

沈清媛把那個包子遞到了我面前。

我搖了搖頭：“你先吃吧，我不餓?！?/p>

吃完這個包子，我就要走了。

我還想再多待一會兒，再多看幾眼這干凈得不像話的瑪旁雍措。

湖水碧藍如洗，好像這樣，就能把我手上的油腥味洗凈，我也能變得干干凈凈了。

沈清媛小口地吃著包子問我：

“宋小姐，你為什么一個人來這里呀？”

“赴約。”

“和誰？”

“一個我曾經(jīng)喜歡的人。”我看著季成嶼那被篝火映照得有些模糊的背影，輕輕地笑了：

“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，他對我說，瑪旁雍措是世界上最干凈的湖”

“可當時我們太窮了，連一張硬座都買不起。”

“所以我們約好了，等到二十八歲的時候一定要攢夠錢，一起來這里看日出?！?/p>

“可惜，分了四年了?！?/p>

沈清媛愣了一下，隨即很有禮貌地岔開了話題：

“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，不懂得珍惜?！?/p>

“不過也沒關系，現(xiàn)在你一個人，也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。”

......

不。

我再也去不到其他地方了。

我的時間快到了，身體開始有些透明。

季成嶼卻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，冷冷地把其中一個剛出鍋的包子，遞到了我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