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可置信地抬頭，看向車內(nèi)相互依偎的兩人。

男人的聲音徹底打破了我僅存的最后一絲幻想。

“晚晚都這樣說了，那你就照做。”

我心底猛的一顫，只看著馬車在眼前飛速消失，車輪帶起的雪砸在我身上，也毫無知覺。

我緩緩跪了下來，一步一叩。

寒風凜冽，四周百姓投來異樣的目光。

我忽然想起，三年前新婚第一天，顧時淵帶我進宮的時候。

他一大早冒著寒風去城東買了我愛吃的桂花糕，怕我冷，又在軟轎內(nèi)放置了暖爐和話本。

他說：“有我在，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?！?/p>

雪越來越大了，落滿了全身，額頭磕在結(jié)冰的地上，立馬變得紅腫。

等到了皇宮，我額角布滿鮮血，雙腿膝蓋也被磨破。

殿內(nèi)燈火通明，沈清晚正端坐在屬于太子妃的位置上。

太后多年信佛，沈清晚憑借著呈上的佛經(jīng)，和吃齋念佛的人設哄得太后喜笑顏開，對她贊不絕口。

可我明明看出，那佛經(jīng)是我前幾日用血一字一句抄寫下來的。

看見我狼狽的模樣，許多人都吃了一驚。

“這不是太子妃嗎？怎么這么狼狽。”

“聽說那佛女如今才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，太子妃的位置不是說坐就坐。”

“唉，當年太子對太子妃的深情可是出了名的，現(xiàn)今卻……”

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向太后請安。

沈清晚捂著嘴，一臉關心：“姐姐，你怎么弄成這份模樣？”

“再怎么說今天也是太后壽辰，你穿成這樣，又一身血污，難免沖撞…”

話落，她似乎才意識到什么，趕緊請罪。

太后一拍桌子，顯然是動了怒。

“太子妃，你可知罪？”

我張了張嘴，可對上上首太后厭惡的眼神，知道無論說什么都沒有用。

太后本就不喜我這副病秧子身體，更何況三年來都沒能有孕。

納妾的建議提了千百遍，卻都被顧時淵拒絕了。

如今太子移情別戀，她老人家自然也不會給我面子。

“來人，罰一百杖?！?/p>

大殿內(nèi)無人敢吭聲。

我被人摁在地上時，慌亂抬眼間，卻見顧時淵正含笑為沈清晚擦去嘴角糕點的殘渣。

連眼角余光都沒分給我半分。

“啪！”

木棍砸在肉體的沉悶聲響起，我只覺得整個后背連同骨頭縫都泛著疼。

每動一下，都深入骨髓。

第二棍下來，我眼前一陣陣發(fā)黑，控制不住的噴出一口血。

“嘉寧！”

模糊不清的視線中，顧時淵驟然起身，看著我的方向眼神劇顫。

他下意識想要上前，卻被沈清晚猛然拉住衣袖。

“殿下，我心口疼。”

顧時淵慌亂地抱住她倒下的身體，匆匆向殿外走去。

在經(jīng)過我身邊時，腳步頓了頓，卻沒停下。

微涼的衣角劃過我的臉頰，我死死咬住唇，抑制住將要出口的痛呼。

背上已經(jīng)血肉模糊，血順著衣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。

九十九棍下去，我已經(jīng)意識模糊，臉上毫無血色。

許多貴婦人不忍再看，側(cè)過臉去。

到了最后，我?guī)缀踔皇Ａ艘豢跉獾踔?，連怎么被送回府的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