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妹還想說什么，卻在看到我眼神的那一刻，把話咽了回去。

她知道，我做了決定，就不會再改。

“姐，你一定要回來?！彼煅手徊饺仡^地朝岸邊劃去。

河面上，只剩下我和傅辰幾人。

以及，越來越濃重的夜色。

我轉(zhuǎn)頭看向傅辰，扯出一個僵硬的笑。

“傅少，可以出發(fā)了嗎？”

“這才像話?！备党揭荒槻荒偷刈拢媚_尖踢了踢了的小腿。

“開船！磨磨唧唧的，趕緊讓本少爺看看，你這破河里到底有什么名堂！”

我拿起船篙，緩緩劃動。

小船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，沒有駛向他們指的河心，而是朝著另一條更窄、更暗的支流而去。

那條支流，我們當(dāng)?shù)厝朔Q之為“迷魂岔”。

是專門用來......處理一些不聽話的“客人”的。

胖子的直播還在繼續(xù)，他興奮地解說著。

“家人們，船開了開了！真正的冒險現(xiàn)在開始！讓我們跟隨傅少的腳步，揭開忘川河的神秘面紗！”

揭開面紗？

我心底冷笑。

只怕待會兒，是揭開你們自己的頭蓋骨。

船，平穩(wěn)地駛?cè)朊曰瓴怼?/p>

四周的光線瞬間暗淡下來，兩岸高聳的崖壁遮蔽了月光，只有我船頭的引魂燈，散發(fā)著微弱的光。

河道變窄，水流也變得湍急。

“喂，你怎么往這邊開？不是說去河中心嗎？”傅辰的一個跟班察覺到不對，警惕地問。

“河中心霧大，今晚又是中元節(jié)，貿(mào)然進(jìn)去，神仙也出不來?！蔽翌^也不回地解釋。

“這條是近路，穿過去就是。”

我的聲音在幽深的水道里回蕩，帶著一絲空洞。

傅辰?jīng)]說話，算是默許了。

或許在他看來，無論我耍什么花樣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
直播間里的人也開始覺得不對勁。

【怎么感覺陰森森的，這地方看著好邪門?！?/p>

【我怎么聽到了小孩的哭聲？是我幻聽了嗎？】

【主播把鏡頭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我想看看周圍。】

胖子聽了彈幕的話，舉著手機(jī)四處拍。

鏡頭掃過漆黑的水面，掃過長滿青苔的崖壁，最后定格在我身后的船艙。

船艙里，整齊地碼放著一疊疊黃色的紙錢，還有幾個用白布蓋著的人形輪廓。

“臥槽，那是什么玩意兒？”胖子怪叫一聲，壯著膽子走過去，一把扯爛了白布。

下面不是尸體，而是幾個栩栩如生的紙人。

一男一女，穿著大紅的喜服，臉上畫著詭異的笑容。

正是今晚要去“迎親”的鬼新郎和鬼新娘。

“操你媽的，兩個爛紙片子也想嚇唬老子？”胖子往地上啐了一口，滿臉不屑地罵道。

“我看你是窮瘋了，搞這些陰間的玩意兒，真他媽晦氣！”

他抬腳就對著鬼新郎的臉猛踹下去，還不解氣，又用腳后跟狠狠地碾壓，直到紙人的頭顱徹底變形、碎裂。

我劃船的手，猛地一頓。

船身在湍急的水流中晃了一下。

“你，最好把它撿起來，放回原處。”我聲音冰冷。

“我就不撿，怎么了？”胖子囂張地踩在紙人身上，還碾了兩腳，“一個破紙人，你爹?。俊?/p>

我沒再說話，只是默默地加快了劃船的速度。

船頭的引魂燈，火光開始劇烈地跳動，顏色由白轉(zhuǎn)綠。

河風(fēng)中，隱約傳來了嗩吶和鑼鼓的聲音。

由遠(yuǎn)及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