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餐店里滿滿的客人，卻只有我一個服務(wù)員。

零下十幾度的天氣，我忙得大汗淋漓。

剛把一摞油膩的碗搬進后廚，我連腰都還沒直起來，就聽見外面的嚷嚷聲。

“老板你過來，這他媽什么玩意兒？”

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，從喝了一半的胡辣湯里捏出一根黃色的長頭發(fā)：“看看！真他媽惡心，這讓人怎么吃？”

老板點頭哈腰地賠不是，最終賠了一百塊錢，又白送了一籠包子，才把那瘟神送走。

老板一轉(zhuǎn)臉，指著我就罵：“是不是你頭發(fā)掉進去了？干活毛手毛腳，就知道惹禍，今天你工資扣一半！”

白無常已經(jīng)氣瘋了，掄起巴掌對著老板腦袋虛空輸出：“氣死大爺了！你明明是黑頭發(fā)，這老板黑白不分，欺軟怕硬，真不是個東西！”

黑無常一把按住快要暴走的白無常。

我則低著頭挨罵。

早晨十點，早餐店關(guān)門，老板給我結(jié)算了工資。

黑無常久違地開口：“賺了多少？”

我攤開手心，只有兩張油乎乎的紙幣，一張十塊一張五塊。

“十五塊？”白無常的尖叫差點掀翻屋頂，“五個鐘頭，你忙完前廳忙后廚，受氣挨罵，結(jié)果就賺了十五塊！他打發(fā)要飯的呢？”

“能給我十五塊已經(jīng)很不錯了，”看著已經(jīng)30%的進度條，我心情很好地寬慰道，“在家干活，我爸媽可一分不給?！?/p>

黑無?？次乙谎郏骸澳愕故呛軜酚^?！?/p>

我們兩鬼一人說說笑笑，很快就到了家門口。

我爸媽陰著臉站在院里。

“今天賺的錢呢？拿來！”

我把那十五塊錢遞過去。

我媽一把抓過去，捻開一看，三角眼立刻瞪圓了：“你一天不是三十塊嗎，怎么就拿回來十五塊？死丫頭，剩下的錢去哪了？還不快拿出來！”

“其余的被老板扣掉了?！蔽以噲D解釋。

“放屁！”我爸一個巴掌呼在我臉上，把我打翻在地，“肯定是你這賤丫頭自己嘴饞買吃的了，沒用的東西，掙不來錢還學(xué)會撒謊了！”

我媽冷笑一聲，指著院子里剛落下的雪。

“長本事了是吧？行，你就在外面給我掃雪，什么時候想起錢藏哪兒了，什么時候進屋！”

我爸掃我一眼，抬手一把扒下我身上那件本來就單薄的舊棉外套。

“既然是受罰就要有受罰的樣子，穿這么厚干嘛？脫了！”

寒風(fēng)吹來，凍得我一個哆嗦，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。

他們冷哼一聲，轉(zhuǎn)身進了屋子。

白無常在我旁邊急得團團轉(zhuǎn)，對著我爸媽破口大罵。

“瘋了吧！零下十幾度的天讓孩子穿單衣掃雪，十五塊錢比閨女的命還重要嗎？你們還是不是人！”

他轉(zhuǎn)頭看向黑無常：“老黑，欺壓值什么時候能夠？趕緊給她力量，狠狠揍他們?。　?/p>

黑無常沒說話，但我卻看到他抬頭看了好幾眼只到45%的進度條。

“謝謝你們。”

不知不覺中，他們早已站在了我這邊，為我著急，為我難過。

已經(jīng)成了我唯二的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