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意識輕飄飄地浮起來，像一被無形的線牽著，黏在顧暮沉身后。

豪華病房里，蘇晚晚倚在升高的病床上，臉色蒼白，睫毛顫得像受驚的蝶翼。

“阿沉…我以為…再也見不到你了…”

她聲音細弱，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。

顧暮沉坐在床邊，眉頭緊鎖，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裹著紗布的手腕：“別說傻話。”

蘇晚晚破涕為笑，帶著點嬌嗔：“阿沉，我手腕疼，剛才護士換藥好用力?！?/p>

顧暮沉立刻傾身過去，對著那截裹著白紗布的手腕，輕輕地、珍惜地呵氣。

“你怎么會在那個底層船艙？”他問，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。

蘇晚晚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慌亂，隨即垂下眼，聲音更軟：“我…我聽說那艘游輪今晚有煙花秀，頂層視野最好…我想替你看看…”

顧暮沉沉默了幾秒，沒再追問，只道：“以后別去危險的地方?！?/p>

蘇晚晚悄悄松了口氣，像只溫順的貓，用臉頰蹭了蹭他放在床邊的手背：“好，都聽你的?！?/p>

我飄在慘白的燈光里，徒勞地嘶喊：“她撒謊！她是沖我去的！”

沒有人聽見。

游輪頂層，我為結婚三周年準備的私人晚宴。

水晶燈，玫瑰，他愛吃的黑松露牛排。

蘇晚晚像幽靈一樣出現(xiàn)，紅唇勾起冰冷的弧度：“我已經回來了，顧太太這個位置，你坐得穩(wěn)嗎？”

爭吵間，她猛地撞翻滾燙的酒精爐。

火焰瞬間舔上昂貴的桌布。

我護著頭后退，絆倒了角落備用的氧氣鋼瓶......

轟然巨響。

火光吞噬了一切。

......

蘇晚晚睡著了。

顧暮沉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，指間夾著的煙燃了長長一截煙灰，忘了彈。

他第無數(shù)次解鎖手機，點開我的對話框。

輸入：【你在哪？我去找你。】

刪掉。

又輸入：【姜美瑜，別無理取鬧了，我不會和晚晚......】

再刪掉。

最后，他指尖帶著點煩亂的力道，戳出一條冷硬的：

【姜美瑜，適可而止。】

發(fā)送。

他盯著屏幕，屏幕的光映著他繃緊的下頜線。

一秒，兩秒，三秒......

屏幕始終漆黑一片。

若是以前，我的回復框早該跳動了。

他給的臺階，無論多冷硬，我都會自己想辦法走下來。

他沉下臉。

電話突兀響起。

顧暮沉幾乎是瞬間抓起，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促：

“姜美瑜？你終于鬧夠了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