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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意識飄蕩到他身邊。

看他正專注地與音響師溝通某個頻段的細節(jié)。

“我是不是很傻？”

我環(huán)抱雙臂，望著他完美的側(cè)影。

“都說天才看凡人，如同凡人看草芥?！?/p>

另一邊，我的身體被緩緩抬進殯儀館的裝運車。

后臺人聲鼎沸，設備調(diào)試的電流聲嗡嗡作響。

“阿嶼，在你眼里，我是不是一直都是個傻子？”

江嶼用手機拍了一張東京巨蛋后臺通道的照片發(fā)給我。

當然，我再也無法回應了。

念念果然沒有把我離世的消息告訴他。

連用我微信朋友圈發(fā)的訃告，都屏蔽了江嶼。

這樣很好。

活著時，我的存在打擾了他太久。

死了，就別再讓他為改簽機票費神了。

況且，我確定他有沒有興趣見我最后一面。

東京的夜色繁華迷離。

只是那晚，他對著手機屏幕，在空曠的休息室外站了很久。

我飄過去看，才想起。

以往他發(fā)來的任何消息，哪怕一個標點符號，我都會秒回。

他以前去海外演出，也習慣隨手拍張后臺或街景發(fā)我，我就回他從念念那里偷來的可愛表情包。

一個比著耶的小貓，或者一個閃著星星眼的卡通人物。

這次，他等了很久，始終沒有等到我的消息。

“嶼哥，導演說最后走一遍臺，燈光組等你確認呢！”

清亮的女聲在他身后響起，是他的御用和聲。

圈內(nèi)人盡皆知她對江嶼的心思。

她自然地走近，想替他整理下衣領，被他不動聲色地側(cè)身避開。

“后臺便當?！?/p>

“難吃?！?/p>

江嶼發(fā)來一張精致的餐盒照片。

我的身體這時正在火葬場的焚燒爐里化成塊塊骨灰。

“外面風很大?！?/p>

江嶼發(fā)來一張從酒店高層俯瞰被風雨籠罩的城市夜景。

而這時，親友們身著黑衣，在細雨紛飛中送別我。

“首場順利?！?/p>

“明晚飛大阪?！?/p>

江嶼站在升降臺上，在震耳欲聾的歡呼中升向舞臺中央。

我用殘存的意識，聽到了現(xiàn)場狂熱的呼喊。

他的這場演出被譽為視聽盛宴的巔峰。

再次鞏固了他無可撼動的樂壇地位。

他啊，站在那萬丈光芒之中，有著讓成著迷、瘋狂、淪陷的魅力。

他的才華那么耀眼。

我想，這或許就是我愛了他半生的緣由。

只是我愛他，不是他愛我。

初秋的雨敲打著嶄新的墓碑。

當最后一抔土覆蓋住小小的骨灰盒時。

我后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