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慧芳和宋錦生青梅竹馬。

但外人誰也不曾知道，就算他們結(jié)婚三年，宋錦生也從來沒有愛過許慧芳。

許慧芳剛走到車間門口，就被兩個女工的竊竊私語釘在原地。

“你看她那樣子，平時裝得多清高，沒想到......”

“就是，照片我都看見了，穿得那樣......嘖嘖，真不檢點?！?/p>

“聽說還是宋廠長傳出來的，怕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人的事吧？”

刻薄的話像針一樣扎進耳朵，許慧芳攥緊拳頭，指甲深深嵌進掌心。

她抬頭時，正撞見好幾道探究的目光，有人迅速低下頭偷笑，有人明目張膽地上下打量，嘴角掛著鄙夷。

她咬著牙沖進宋錦生的辦公室，手里緊緊攥著一張被揉得發(fā)皺的照片，照片上的自己穿著睡衣，布料稀少，眼神懵懂。

那是她剛睡醒時被偷拍的。

許慧芳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，照片邊緣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

她沖進宋錦生的辦公室時，他正翹著腿靠在椅背上抽煙，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。

“宋錦生，照片是不是你傳出去的？”

她把照片拍在桌上，聲音發(fā)顫，卻死死盯著他，眼里的紅血絲像蛛網(wǎng)。

宋錦生吐了個煙圈，漫不經(jīng)心地瞥了眼照片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“是又怎么樣？”

許慧芳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帶著哭腔。

“你為什么要這么做？”

“那是我的私密照！你讓我以后在廠里怎么做人？”

宋錦生猛地掐滅煙頭，站起身逼近她，唾沫星子濺在她臉上。

“做人？”

“三年前你逼得雅清出國的時候，怎么沒想過給她留條活路？現(xiàn)在這點難堪就受不住了？許慧芳，這是你的報應(yīng)！”

他指著她的鼻子，眼神狠戾得像要吃人。

“你以為裝得楚楚可憐就能騙過所有人？我告訴你，你的真面目就該被扒出來！讓廠里所有人都看看，你是個什么樣的貨色！”

許慧芳被他逼得后退，后腰撞在桌角，疼得倒抽冷氣。

“我沒有逼她！”

“是她自己要出國深造，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”

“還敢狡辯！”

宋錦生揚手就想打，許慧芳猛地閉上眼，可那巴掌卻沒落下。

他只是用手指戳著她的額頭。

“若不是你當(dāng)年非要跟在我的屁股后面，雅萍怎么會賭氣走？她在國外吃的苦，受的罪，全是因為你！現(xiàn)在讓你被人指指點點，算輕的！”

“這都是你的報應(yīng)！”

許慧芳看著他猙獰的臉，突然笑了，笑得眼淚直流。

“宋錦生，你搞清楚，是你主動娶了我，不是我非要嫁給你，是你在婚姻里一次次出軌，現(xiàn)在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毀我，到底誰該遭報應(yīng)？”

宋錦生怒吼，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就往地上砸，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脆響，瓷片濺到她腳邊。

“閉嘴！”

“你這種女人，就該被人戳脊梁骨！這都是你欠雅萍的，這輩子都還不清！”

她忽然不吵了，也不哭了，只是定定地看著宋錦生，眼神里的光一點點熄滅，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。

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。

“宋錦生！”

“我們離婚吧！”

回到家，許慧芳把最后一件疊好的襯衣放進包袱，抬頭時正撞見宋錦生站在門口。

他剛從機械廠回來，軍綠色的卡車外套還沒脫，沾著些塵土，眉頭擰成個疙瘩。

他的聲音里帶著慣常的沉郁，眼神不耐煩的掃過。

“又在玩什么離家出走的把戲？”

“許慧芳，你這套我看膩了！”

許慧芳沒停手，把包袱繩系成個結(jié)實的結(jié)，才轉(zhuǎn)過身。

“宋錦生，結(jié)婚才三年你出軌了九十九次，現(xiàn)在你還把我的私密照片弄的人盡皆知，你還想讓我怎么樣？”

“現(xiàn)在，是我不想跟你過了?！?/p>

宋錦生臉上的笑瞬間僵住，隨即涌上惱羞成怒的紅。

他提高音量，喉結(jié)滾動。

“我當(dāng)初娶你，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，給你個體面，你別不知好歹！”

許慧芳輕輕重復(fù)這兩個字，忽然笑了。

“情分？”

“你的情分就是找九十九個像元雅萍的女人？畢竟她才是你愛而不得的白月光，不是嗎？”

宋錦生的臉猛地白了，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。

元雅萍這三個字，是他藏在心底的刺，碰一下就疼。

許慧芳看著他，想起三年前那個傍晚。

他突然找到她，手里捏著戶口本，眼神復(fù)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。

“慧芳，咱倆結(jié)婚吧?！?/p>

那時她愣了很久，以為是聽錯了。

畢竟他和元雅萍才是人人稱贊的金童玉女，分開沒多久，他怎么會突然要娶她自己？

可他眼里的認真不像假的，加上那點藏了多年的青梅竹馬情分，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頭。

婚后她才明白，他娶她，不過是因為她溫順、懂事，不會像元雅萍那樣讓他患得患失。

他需要一個妻子裝點門面，而她恰好是最合適的人選。

直到第一個穿紅棉襖的姑娘找上門，舉著他送的發(fā)卡哭哭啼啼，說懷了他的孩子。

她才知道，每晚夜里他喊的名字，從來不是她。

宋錦生從來沒愛過她，他只是在找一個又一個替身，填補心里那個被帶走的人留下的空。

想到這里。

許慧芳壓下心臟處傳來的疼痛，緩緩的抬起頭，望向宋錦生。

“離婚報告我會去單位打，按規(guī)矩得等三天?！?/p>

宋錦生在她身后嗤笑。

“三天？你能拿出戶口本算我輸。”

他篤定她不敢離婚。

畢竟當(dāng)年誰都看得出來，許慧芳愛自己。

許慧芳眼神平淡的看著宋錦生。

“三天后你就知道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