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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何語霜的生日宴辦得很大,何生國幾乎給所有和何氏有往來的人家遞了帖子。
所以當(dāng)霍深走進(jìn)大廳的那一刻,舒緩的音樂曲之下,喧囂的人聲反而寂靜了一秒。
何姝妤站在顧清宴身邊,順著大眾的視線,聚焦在今晚的男女主身上。
“真是一對壁人!”她輕聲贊嘆。
顧清宴不爽地哼了一聲,憋屈地收回視線,握緊了手中的酒杯。
“怎么?你不高興?”何姝妤微笑著問,“如果語霜真的能嫁給霍深的話,你作為姐夫,也能占到不少便宜吧?”
“你們何家是賣女兒成癮了?”顧清宴嘲諷道。
“怎么能說是賣呢?!焙捂ズ鋈惶郑砹艘幌骂櫱逖绲念I(lǐng)帶,“你娶我的時候,出天價彩禮了?”
顧何聯(lián)姻是為了共贏,唯一的犧牲品,只有何姝妤而已。
“你最近怎么回事?”顧清宴狐疑地盯著何姝妤。
最近何姝妤一反常態(tài)地對他過分溫柔。
顧清宴一邊覺得自己魅力無邊,一邊潛意識里又覺得,何姝妤一定是別有所圖。
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,在面對何姝妤時,他是自卑的。
因為自卑,所以自大。
“我們不是夫妻嗎?”何姝妤無辜地眨眼,“所以我對你好,有什么問題嗎?”
“那你要對我更好一點。”顧清宴心里那點因為看到何語霜對別的男人笑意盈盈的不悅,忽然就淡了。
其實何姝妤也算不錯,雖然是個病秧子,但身上有種獨特的韻味風(fēng)情。
“你累不累?這種吵鬧的場合,心臟會不會不舒服?”顧清宴伸手,摟住何姝妤的腰。
“還好?!焙捂ゴ鬼p笑。
她知道有個人一直盯著自己,但從頭到尾,她一次也沒看過去。
舒緩的音樂聲突兀地轉(zhuǎn)變成截斷音,演奏的團(tuán)隊突然停了下來。
賓客疑惑地看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是小提琴手的琴弦斷了。
何語霜的表情頓時很難看,立刻就想找人問責(zé),但顧及霍深還在,只能忍了。
“有備用琴嗎?”
“沒有,就只有這一把?!?/p>
“怎么回事?這么重要的場合連備用琴都不帶?”
事情一直沒妥善處理,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。
何生國突然開口:“姝妤,你不是會拉小提琴嗎?不然你上去為大家演奏一曲?”
頓時,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何姝妤身上。
明面上,都說是何姝妤從小身體不好,養(yǎng)在深閨。
但在場人心中都有數(shù),這是何姝妤不受重視。
世家小姐練琴,是為了興趣,為了愛好,要表演,那也該是正式場合,站在臺上,享受所有人的贊嘆和欣賞。
而不是像個戲子,嘩眾取寵。
但何姝妤只是溫婉地笑著,微微欠身,嗓音如汀汀流水:“好的,父親?!?/p>
傭人在陳舊的雜物間里找到何姝妤曾經(jīng)用過的小提琴,打理干凈了,遞給她。
何姝妤坐在了小提琴手原本的位置,慢條斯理地調(diào)好了琴弦。
何語霜等得有點不耐煩,也不滿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何姝妤吸引:“姐,你好了么?”
“好了?!焙捂⑿√崆偌茉诹瞬弊由稀?/p>
流利地開始演奏《D大調(diào)小提琴協(xié)奏曲》。
她微微閉著眼,身體隨著節(jié)奏輕輕晃動,全身心都沉浸在音樂里。
其實她演奏得并不如專業(yè)的演奏家。
任何一項技能想要登峰造極,都是需要付出無數(shù)的汗水和精力的。
很可惜,她的身體不允許。
但這并不妨礙她的熱愛。
她不止一次想過,反正這個世界也沒人在乎她的死活,她又何必托著頹敗的身軀,茍延殘喘。
因為她注定死亡,所以就不該活著嗎?
她就該老老實實交出自己的所有,然后找個角落,寂靜地,不打擾任何人地死去嗎?
她不甘心??!
哪怕是曇花一現(xiàn),至少她絢爛過?。?/p>
霍深緊盯著何姝妤,眉頭皺得越來越緊。
這個女人怎么回事?在他面前不是很耀武揚威嗎?怎么現(xiàn)在一副被所有人欺負(fù)了的小可憐模樣?
她是要把所有的生命力燃盡,去給那些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的路人演奏嗎?
曲調(diào)越來越快,越來越高,在即將抵達(dá)高潮時,霍深終于再也看不下去。
他在眾目睽睽之下,握住了何姝妤拉弦的手。
何姝妤睜開眼睛,茫然地看著他。
霍深咬緊了腮幫子,拉起她就走。
何姝妤下意識跟上。
后院的寂靜與前院的熱鬧形成對比,何姝妤一路走一路掙扎,最后她說:“霍深,你弄痛我了。”
霍深終于放開手,深呼吸一口氣,轉(zhuǎn)身瞪她:“你瘋了?你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?”
“活著也沒什么意思?!焙捂バπ?,“再說了,你不是不管我了嗎?”
她的語氣,似乎還有一點委屈。
霍深簡直要被氣笑了:“意思是都怪我了?”
何姝妤垂下眼瞼:“除了你,也沒有別人會管我了?!?/p>
霍深突然失語。
“我沒被人喜歡過,從小到大,所有和我關(guān)系親近的人,都恨不得我早點死?!?/p>
“但我偏不,我就喜歡他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?!?/p>
“可是霍深,我還是,很難過的?!?/p>
“我知道你喜歡我,所以我就想任性一次。我想試試,恃寵而驕?zhǔn)鞘裁醋涛?。?/p>
“可你也不要我了。”
何姝妤的情緒一直都很平靜。
她不是在抱怨人生的不公,她只是說出最直白的事實。
“你來參加何語霜的生日宴,給她準(zhǔn)備了禮物?!焙捂フf,“我從來沒過過生日?!?/p>
“他們說我福薄,說辦了生日宴,說不定連我最后的福氣都要辦沒了?!?/p>
“霍深,你說?!焙捂ソK于抬眸,深深地望進(jìn)霍深的眼底,“我就這么不招人待見嗎?”
霍深干澀的喉結(jié)滑動了好幾次,垂在身側(cè)的指尖,握緊又松開,松開又握緊。
終于,他緊繃的肩膀塌下來,上前一步,輕輕將何姝妤抱在懷里。
“你不是想要我做你的小三嗎,我做就是了。”
“那些人連給你提鞋都不配,你有什么可難過的!”
“你想恃寵而驕?zhǔn)菃??可以。那你先跟我說,你現(xiàn)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