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飄在一旁，冷眼看著他們。

林淵的每一句話，都精準(zhǔn)地踩在趙靈犀的愚蠢和自大上。

輕易就能將她那剛剛萌生的一絲絲懷疑，扼殺在搖籃里。

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樁“縱馬案”的真相。

那日，林淵并非不慎傷人，而是酒后在鬧事縱馬。

生生踩死了一個無辜的賣花女。

他闖下大禍，嚇得魂飛魄散，連滾帶爬地躲進(jìn)公主府。

趙靈犀找到我時，哭得梨花帶雨。

她抓著我的袖子，一遍遍地說：“硯清，你幫幫他，淵哥哥他不是故意的，他還年輕，他是我們大周的未來，不能就這么毀了！”

“只要你肯替他認(rèn)罪，我......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。”

我看著她，只覺得荒唐又可笑。

為了一個外人，她竟要自己的夫君去頂罪坐牢。

可她哭得太厲害，仿佛我不答應(yīng)，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。

最終，我還是點了頭。

我至今都記得，我點頭的那一刻，她臉上瞬間綻放的笑容。

和她身后，林淵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與輕蔑。

原來，在他們眼中，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工具。

“不行，不能再等了，御史臺那邊催得緊。”

思緒被趙靈犀的聲音打斷。

林淵眼神一閃，故作擔(dān)憂地說：“要不......就算了吧，靈犀。別再為難硯清兄了，大不了，我去認(rèn)罪......”

這話不說還好，一說，反而激起了趙靈犀的“保護(hù)欲”。

“認(rèn)什么罪？你沒有罪！”

她站起身，在屋里來回踱步，眼神越來越冷。

“他沈硯清最在乎的，除了他那個老娘，就是他那點可憐的清譽。”

“他不是自詡為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嗎？”

“我就讓他身敗名裂！”

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

“來人！去外面散播消息，就說狀元郎沈硯清，因妒忌林淵將軍少年得知，就挾私報復(fù)，構(gòu)陷忠良！”

“再去找?guī)讉€落魄書生，讓他們寫幾篇文章，就寫他沈硯清欺世盜名，品行敗壞！”

“我要讓全天下的讀書人，都唾棄他！”

我只覺得好笑。

一個死人，又怎么會在乎生前的名聲？

她要毀的，不過是她自己心中，那個我曾經(jīng)存在過的，最后一絲痕跡罷了。

不過拜她所賜，短短一天，街上全是議論我的。

“聽說了嗎？那個沈狀元，原來是個偽君子！”

“是啊，為了對付林將軍，連自己老娘的死活都不顧了，真是畜生不如！”

茶館里，說書先生唾沫橫飛。

將我描繪成了一個嫉賢妒能、不忠不孝的小人。

流言蜚語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，版本一個比一個離奇。

趙靈犀很滿意這個效果。

她坐在府里，悠閑地品著茶，等著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，滾回來求她。

可一連兩天，京郊的小院，依舊毫無動靜。

我，沈硯清，仿佛真的從人間蒸發(fā)了。

她開始坐不住了。

第三天，御史臺那邊下了最后通牒。

如果午時之前再交不出“犯人”，就要直接上達(dá)天聽。

趙靈犀心煩意亂，將桌上的茶具盡數(shù)掃落在地。

最終，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，猛地站起身。

“備馬！”

“去大理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