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聲情并茂，看著并不像是在說假話。

許言辭抓帽子的手微微發(fā)顫，眼眸里涌現(xiàn)幾分令我意外的酸澀。

微風(fēng)輕撫，他口袋掉出弟媳早上為他備好的熟雞蛋。

他腦海不由回憶起弟媳溫婉的臉龐，出發(fā)前她拽著許言辭的手：

“阿辭，若嫂子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，換血的事太讓人為難了，我理解的，人各有各的命，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昊昊...還有你?！?/p>

聞言他握住弟媳的手，語氣不容置疑。

“她有什么資格說不愿意！她作為嫂子，理應(yīng)幫忙！”

“我已經(jīng)寫信告知她了，我一定將她帶過來！”

想到這他緩了緩神色，眉目冷冽望向老板：

“買血？她買什么血，我每個(gè)月都給她寄津貼，哪里還需要買血換糧食！”

老板苦笑兩聲：“言辭，饑荒那年你沒回來，你不知道村里的樹皮都被啃光了?。　?/p>

“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在怪我三年沒回家？和我鬧脾氣？”

許言辭神情逐漸不耐煩。

“呵，麻煩你轉(zhuǎn)告她，要是三天之內(nèi)不出現(xiàn)我就和她離婚！斷了她和果果的津貼！”

老板見他如此固執(zhí)，不免無奈嘆氣，他打開窗朝外望去。

順著他目光看去，不遠(yuǎn)處小山坡的墳頭草都已經(jīng)有半米高，墓碑上寫著“許果”兩字。

果果天真的笑臉浮現(xiàn)在我的腦海，心中的苦澀像是春日的幼苗壓都壓不住，瞬間將我整個(gè)人吞噬。

津貼根本沒有到我手上，果果餓得骨瘦如柴，像枯死的麥穗躺在床上。

弟媳則拿著錢到城里買最貴的襯衣，高級皮鞋。

而我賣完血被劫匪捅穿身體的時(shí)候，許言辭正陪著弟媳和孩子逛商場。

許言辭你可真是虛偽啊，信里總說著想我愛我想孩子，三年卻沒回家過一次。

再次回來，卻是為了讓我為你和弟媳做嫁衣。

2.

我的靈魂被困在許言辭的身旁，只能被迫跟著他回家。

他剛進(jìn)門，弟媳穿著高級的白色襯衣，嫻熟地給他脫外套，給他倒了杯水。

她猶豫片刻開了口，臉上藏不住的期待：“阿辭，嫂子她...同意了嗎？”

許言辭搖了搖頭，滿臉疲倦：

“沒有......村口的周叔說，張素已經(jīng)死了?！?/p>

“啪嗒”弟媳手一顫，水壺掉在地上，發(fā)出巨大聲響。

弟媳眼睛突然睜大，微微張開嘴，拔高音調(diào)：

“不可能吧，阿辭，嫂子肯定是騙我們的吧！”

“如果她真的死了，應(yīng)該會(huì)有人來通知我們......”

許言辭沉默若有所思。

弟媳見狀，連忙坐到他旁邊：

“自從阿然出事以后，你把我和昊昊接過來照顧，卻忽略了她們，嫂子自然是氣我的，她可能是...不想幫忙才編出謊話。”

說著，她雙眼蓄滿淚水，神情可憐：

“阿辭，我還是...不治了吧，順其自然，別去醫(yī)院了，還能省下好大一筆錢呢。”

許言辭思慮良久，搖了搖頭。

“薇薇，既然阿然將你托付給我，作為大哥，我就要好好照顧好你?！?/p>

“我會(huì)想盡辦法把張素找出來，治好你的??！”

弟媳眼眸濕潤，聲音哽咽：

“阿辭，這輩子我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照顧你......”

“但是......”

許言辭打斷她的話，面微微帶著苦澀。

“薇薇，等你病好后搬走吧！”

“作為丈夫，我三年沒回家確實(shí)失職...張素定是恨極了我！”

“日后你拿著阿然的撫恤金去城里好好過日子吧！”

聞言，我驚得嘴巴都快合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