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我臉上。

火辣辣的疼。

打我的人是我媽。

她的眼睛里布滿血絲，面目猙獰，哪里還有溫柔母親的模樣。

「你為什么就不能為你弟弟想一想！他是你親弟弟??！」

大姨和二姨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我的胳膊。

「安安，別犟了，聽你媽的話！」

「就是啊，一家人，有什么不能犧牲的？」

程陽站在一邊，抱著胳膊，臉上全是幸災樂禍的笑。

我像一個即將被獻祭的羔羊，動彈不得。

我媽拿著那張符紙，和我爸一起，一個去搶我手里的錄取通知書，一個去拿打火機。

「不要！」

我拼命掙扎，可我的力氣在幾個成年人面前，顯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
錄取通知書被我爸搶走，打火機湊近了符紙。

火苗「騰」地一下竄了起來。

我媽拿著燃燒的符紙，就往我的錄取通知書上按。

「燒了它！燒了它運就回來了！」她瘋了一樣地喊著。

我眼睜睜看著那紅色的紙張在一個角落被點燃，火舌貪婪地向上蔓延。

那是我的未來，是我用無數(shù)個日夜換來的未來！

那一刻，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，我猛地掙脫了大姨她們的鉗制，一把推開我媽，搶過那張還在燃燒的通知書，用手死死地把火苗摁滅。

手心傳來一陣灼痛，但我感覺不到。

我只知道，我保住了它。

「程安安！你瘋了！」

我爸沖過來，揚手就要再給我一巴掌。

我抬起頭，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。

「你們才瘋了！」我嘶吼道，「為了一個騙子的話，你們就要毀了我一輩子！你們還是我的親人嗎？！」

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駭人，我爸揚起的手，終究是沒落下來。

家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
最后，我媽癱坐在地上，嚎啕大哭。

「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！養(yǎng)了個討債鬼??！這家要散了，要散了啊！」

那晚之后，他們放棄了讓我燒符紙，卻換了另一種方式折磨我。

冷暴力。

沒人跟我說話，沒人給我做飯，他們把我當成了空氣。

我從抽屜里拿出自己攢的錢，每天自己去外面吃。

他們看我的眼神，就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，冰冷，怨恨，還帶著一絲恐懼，好像我真的是什么會吸走人運氣的妖怪。

我以為，只要我熬到開學，離開這個家，一切都會好起來。

可我太天真了。

他們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我。

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。

那天我從外面回來，發(fā)現(xiàn)家里的氣氛很奇怪。

我媽不再躺在床上要死要活，而是坐在沙發(fā)上，臉上甚至有了一絲詭異的笑容。

程陽也不再摔東西了，正低頭玩著手機，眼角時不時的瞟向我。

大姨和二姨也在，她們看著我，眼神里不再是單純的指責，反而多了一種憐憫。

好像在看一個死到臨頭卻不自知的人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
果然，我媽開口了。

「安安，過來坐?！顾恼Z氣出奇地溫和。

我警惕地站著沒動。

她也不在意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?！赴舶?，之前是媽不對，媽太著急了，不該逼你?！?/p>

她竟然道歉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