確診胰腺癌晚期的那天，我給自己選好了墳?zāi)埂?/p>

墓碑刻上：來生不做江家人

不做被人嫌棄的雙胞胎姐姐，不再有偏心的父母、哥哥。

我一口氣喝下整杯百草枯，在客廳靜靜等死時。

墓葬中心卻打來電話。

“不好意思，另一位先生也買了那墓地......”

“江小姐，我們會給你補償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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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草泥馬就在嘴邊。

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
聽說過搶車牌搶遺產(chǎn)的。

怎么現(xiàn)在連個墓地都有人搶了！

氣血翻涌，我猛地從沙發(fā)上站了起來。

剛剛喝進去的百草枯連帶著鮮血從口中源源不斷涌出。

連帶著胃里撕心裂肺的疼痛，逼得我說不出話來。

“江小姐，你不反對的話我就當(dāng)您同意了？”

我他媽不同意！

竭力忍住自己嘔吐的欲望，我扶著沙發(fā)扶手說道。

“當(dāng)時我們簽了合同對吧，一式兩份?！?/p>

“是的。”工作人員的聲音有些抱歉。

“但季先生幾乎是同時找了另一位同事簽合同，所以......”

“所以這是你們自己的工作疏忽對吧?！?/p>

肚子墜痛，我力竭得坐在沙發(fā)上，語氣淡淡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拒絕?！?/p>

之前在家里我就是被忽略的那個，所以一切都被同胎妹妹搶走。

現(xiàn)在人都要死了，總不能連個墳都搶不過吧？

那邊遲疑了一會兒。

隨即，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。

“這個墳對我來說的確有特殊的意義?！?/p>

“不然江小姐您開個價，我隨時可以轉(zhuǎn)賬?！?/p>

痛到渾身顫抖，我近乎微笑得感受著百草枯在我胃里肆虐。

而后低聲說道：“多少錢，都不讓。”

“我有急用?！?/p>

電話又被墓園的工作人員接過。

很明顯，他還是向著那位出高價的先生，想勸我放棄。

“江小姐，不然您考慮考慮呢?！?/p>

“這位季先生真的很有誠意，錢不是問題?！?/p>

“您看，反正還有時間，您可以再挑一個喜歡的，或者我免費送您一個......”

我直接打斷了他：“我要說我現(xiàn)在就要用呢？”

一個沒忍住，說完我就又嘔出一口血。

噴灑在沙發(fā)上，觸目驚心。

他們那邊一愣，一時之間沒說出話來。

我也沒想等他們回復(fù)。

只是盯著沙發(fā)上大灘的血跡，幽幽得說道。

“我正在自殺，剛剛喝了一整瓶百草枯，馬上就死?！?/p>

“你們就別跟我搶了，我待會就得用?！?/p>

“要是實在不行，麻煩你問問你們那位先生......愿不愿意跟我拼個墳？”

2

那邊陷入沉默，我順勢掛斷了電話。

略微思索一下，我覺得還是搶在下午就火化下葬比較好。

那個墳我可特意算過，能保佑我下輩子完全避開江家人，過得健康喜樂。

多好一個墳啊，這個風(fēng)水寶地我必須搶到！

這樣算來，我只要找個人幫忙收尸就行。

猶豫了片刻，我還是在家庭群里發(fā)了消息。

【路先生的大泡芙：家人們，我準(zhǔn)備自殺了，你們誰有空回老宅幫我收個尸嗎？】

沒有提及自己的癌癥，我只發(fā)了這樣一行字，然后艾特所有人。

不過幾秒鐘，群里就有人回復(fù)。

【爸爸：又想作什么？】

我低下頭笑得苦澀。

等找到收尸人后，我就退出群聊吧，不礙他們的眼。

反正，他們還有另一個群聊。

一個沒有我的家庭群。

手機上墓園再次打來了電話。

我順手接通，那位想搶墳的季先生低聲說了句。

不知怎的，再次聽到這人的聲音，我居然覺得有點耳熟。

“江小姐，你沒事吧?！?/p>

胃里連著腰部，逐漸蔓延的刺痛讓我耳邊出現(xiàn)了刺耳的嗡鳴聲。

群里還是安安靜靜的，沒人回我。

抿了抿唇，好心的避開鮮血淋漓的場面，我拍了角落里空瓶的百草枯發(fā)在群里。

【路先生的大泡芙：真的自殺了，沒騙你們?！?/p>

【路先生的大泡芙：有人跟我搶墓地，我實在沒辦法了，今天就要火化，挺急的?！?/p>

【路先生的大泡芙：你們誰有空就來老宅給我收尸，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出現(xiàn)在你們面前，行嗎？】

還是沒人回，實在沒辦法，我想把醫(yī)院的診斷書放上去。

爸爸和哥哥都是醫(yī)生，診斷書他們總是能判斷真假的。

下一秒，手機就傳來振動聲。

【大哥：OK?！?/p>

3

OK？！

去他媽的OK！

他不會是把這當(dāng)成工作群了吧。

手指微動，我剛想私聊爸爸求求情。

突然想起來，之前被攆去老宅后，爸爸一氣之下已經(jīng)把我微信刪了。

嘆了口氣，我正準(zhǔn)備退出群聊。

就看見里面又彈出消息。

【江樂樂：三姐對不起，我不該提議出來玩的......回去我們就去看你好不好？】

【江樂樂：爸爸工作忙，二哥我們待會一起去？@二哥?！?/p>

【二哥：去個屁，她就是在賣慘，騙了我們多少次了?！?/p>

【二哥：江芙，一天不演戲你能死嗎？】

【二哥：不就是帶樂樂出去玩沒帶你嗎，至于跟瘋狗一樣折騰？】

【二哥：你要死就趕快去死，少打擾我們?！?/p>

心臟猛地一縮。

雖然早就知道家里人都討厭我，但看見這一幕，我還是覺得心中酸痛難忍。

好像比百草枯還痛呢。

我笑得慘烈。

自拍后給二哥江尚私發(fā)了病歷。

“不是故意打擾你，真快死了。”

那邊無人回應(yīng)。

我自嘲得笑了笑。

明明早就知道他們都不要你，為什么還要巴巴得往前湊。

江芙，你是不是賤？

我跟江樂樂是雙胞胎，同胎異卵那種。

但出生之后這個小妹身體很差。

得益于跟媽媽一樣的相貌，她在家里非常受寵。

明明醫(yī)生都說了，雙胞胎有一個天生體弱很正常。

但媽媽還是把小女兒體弱的原因怪在我身上，說是我搶了她的養(yǎng)分。

于是，我的童年總是離不開忽視與責(zé)怪。

妹妹生病了，怪我沒看好她。

妹妹摔倒了，怪我沒在旁邊扶。

就連妹妹成績不好，也要怪我居心不良，在胎里搶走了她的養(yǎng)分。

這么多年，我一直小心翼翼得討好家人。

我想讓他們看看我，想讓他們對我笑。

也想讓他們像對待妹妹那樣摸摸我的頭。

但無論怎樣，他們就是更偏愛體弱多病的妹妹。

甚至把我的表現(xiàn)當(dāng)成了嫉妒妹妹、故意爭寵。

直到診出胰腺癌那天，我在家里吐了血。

他們著急得把我送到醫(yī)院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我的胃毫無問題。

【騙我們很好玩是不是！江芙，你簡直是不可理喻！】

【因為嫉妒樂樂，你連自己得癌這種鬼話都說得出來，你也不怕折壽！】

【我是管不了你了，明天你就滾回老宅住，我不想再聽你說謊！】

嗯，他們倒是說話算話。

第二天就把我攆去老宅了，之后再也沒管過我。

正好，我本來就打算再也不回家了。

我不會再“欺負(fù)”他們的掌上明珠江樂樂。

連這個家，我也不要了。

4

【媽媽：江芙，你現(xiàn)在怎么變成這樣了呢?！?/p>

【媽媽：樂樂是你的親妹妹，你就那么容不下她？】

【媽媽：是我教女無方，你在老宅是吧，我現(xiàn)在就動身回去?！?/p>

【二哥：媽你別回去，你越著急她越得意。】

【二哥：要我說有這功夫她不如直接去跳海，死了也不用別人幫忙收尸?！?/p>

【二哥：也算給自己積點德?！?/p>

那邊猶豫了片刻。

隨后又彈出一條。

【二哥：有時候我真覺得，你要是沒出生就好了，省得攪和我們家?！?/p>

胸口傳來撕心裂肺得痛苦。

明明剛咽下百草枯時，還沒這么痛。

我忽然就有些止不住抽泣，應(yīng)該是受不了這樣的痛苦。

“江芙，你在哪！”

恍恍惚惚間，手機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喝。

聲音沉郁又強勢。

可能是許久沒聽見我回話，那位季先生有些焦躁。

“說話！”

5

意識一瞬間回籠。

看著仿佛兇案現(xiàn)場的沙發(fā)。

我深吸了一口氣，苦笑著站起身。

【墳給你，我用不著了?！?/p>

6

【路先生的大泡芙已退出群聊。】

7

知道我同意挪墳以后，工作人員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讓我到墓葬中心簽合同。

摸著鈍痛的胃，我索性把簽約地點定在了醫(yī)院。

如果真死了，好歹馬上就能拉去太平間。

省得到時候死外面給環(huán)衛(wèi)工人惹麻煩。

我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。

不愧是五講四美的女大，變成尸體都不忘保護市容市貌。

但我沒想到，季先生應(yīng)該是從郊區(qū)往醫(yī)院趕。

我們倆居然能前后腳到醫(yī)院，他這么快？

墓園的工作人員擦了擦汗：“一聽到您在自殺，季先生開著車就往市區(qū)趕?！?/p>

“也是趕巧，方向正好跟醫(yī)院一致?！?/p>

聽到這，我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。

他長的又高又瘦，皮膚又白，穿著風(fēng)衣就像根挺立的翠竹。

就是貌似，有點眼熟。

“你剛到？”季先生有些氣喘得看著我。

“走，我陪你去看醫(yī)......”

話沒說完，有護士在走廊喊道。

“請244號江芙到診療室來?！?/p>

他震驚得看著我：“都這個時候了，你還排隊掛號呢？”

我愣愣得點了點頭。

“是啊，不然呢？”

反正都確定要死了，就別占用醫(yī)療資源了吧。

“江芙，真是你？”

身后一道冷淡的男聲響起。

我轉(zhuǎn)頭一看，之前說要交流學(xué)習(xí)的大哥江聞。

全市最年輕的副主任醫(yī)師。

他之前說的，就是這家醫(yī)院啊。

江聞顯然沒想到護士喊的人真的是我。

他皺著眉朝我走來。

眼神中帶著責(zé)備和疏遠(yuǎn)。

我眼尖的看到他的手機頁面是家庭群。

果然，江聞在我眼前站定，望向我的眼神帶著不滿。

“知道我來這里交流學(xué)習(xí)，故意跑過來鬧事？”

他伸手奪過我手上的掛號單，瞄了一眼就嗤笑一聲。

“又是腸胃科，上次騙我們還不夠？”

“江芙，家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?！?/p>

8

陸家有兩個孩子，加上爸爸。

三個人全都從醫(yī)。

大哥早早就出國讀書，跟我年齡差距也大。

對我的態(tài)度其實是陌生和冷漠居多。

所以聽到這話，我心里并沒有什么感覺。

頂多覺得有點好笑。

明明是我快死了，他們到底忍啥了？

季先生見不得我在這耽誤時間。

他一把搶過診療帶，拉著我的手腕在診療室中坐下。

“醫(yī)生，抓緊給她看，不能再拖了！”

說完，他沖門口撇了一眼。

“無關(guān)人員不走？”

江聞的臉色沉了下來，明顯動了氣。

他往屋內(nèi)瞥了一眼，一臉嘲諷道。

“你的這出戲，也就能騙到樂樂。”

“她擔(dān)心得不行，哭著鬧著要爸媽抓緊回來?！?/p>

“一家人因為你都過不好，你就開心了？”

說完，他看了一眼醫(yī)生手上的診療單，轉(zhuǎn)身就朝外走去。

像是料定了，我會如往常一樣跟上去。

就在這時，醫(yī)生看完診療單訝異得說了句。

“一整瓶的百草枯？還有胰腺癌！”

“不行啊，你先抓緊去洗胃，這不能耽誤！”

整個診療室的氛圍變得死寂，季先生摁著我的那雙手猛地一沉。

門口的江聞也停住了腳步。

他轉(zhuǎn)身看向我。

眼里有不屑，有嘲諷，唯獨沒有心疼。

“百草枯加上胰腺癌你還能活到現(xiàn)在？”

“江芙，你撒的謊能不能別這么蠢？”

“謊大了，你不死都沒法收場?！?/p>

瞳孔微微一縮。

我苦笑著點了點頭。

“知道了，我馬上就死?！?/p>

9

江聞抬手按住自己的眉心。

語氣厭惡到了極點。

“這幾天都是夜班，我沒心情陪你演戲。”

“江芙，你能不能給家里省點心?！?/p>

工作以后，江聞愈發(fā)忙碌，經(jīng)常熬夜加班，飲食不規(guī)律。

我早就習(xí)慣了對他默默關(guān)心，乖巧逢迎。

放在以前，他哪怕皺個眉頭我都要反復(fù)去問他有沒有不舒服。

然后巴巴的捧藥過來。

但現(xiàn)在，我累了，也沒心思當(dāng)搞那一套。

所以淡淡得吐出一句：“不用你陪，好走不送?！?/p>

江聞一愣，接著眼里翻涌著無措和茫然。

最后轉(zhuǎn)成惱怒。

“你以為我愿意來看你！”

“江芙，有本事你就別回家，永遠(yuǎn)都別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?！?/p>

我笑了：“好，我說到做到。”

“做個屁?！?/p>

莫名的，在我身后站著的季飛突然飆了句臟話。

隨后，他直起身擋在我身前，正對著江聞。

臉色冷峻，目光不善。

“滾！”

10

洗胃的時候，季飛就陪在我身邊。

我已經(jīng)反應(yīng)過來了，他是我小時候的死對頭。

只是初中之后就出國了，我們再沒見過。

沒想到再見面居然是這種情形。

他沒再說話，只是目光沉沉得看著我進去，又白著臉出來。

得益于墓地讓我挪墳，百草枯幾乎都吐了出來，我才能活蹦亂跳得挺到現(xiàn)在。

醫(yī)生看診療卡時，我主動向季飛示意。

“轉(zhuǎn)讓合同你帶了嗎？我現(xiàn)在簽。”

畢竟人家?guī)臀遗芮芭芎蟮?，這墓地不給他，我良心不安。

季飛卻沒應(yīng)，只是看著我的臉色，目光深沉。

“你不是說馬上就要用？怎么又同意了?！?/p>

這人，風(fēng)水寶墳都給他了，怎么話還這么多。

這還有啥好問的。

我本來想嘻嘻哈哈糊弄過去，但看著季飛凝重的目光，突然就覺得，估計糊弄不了他。

于是我嘆了口氣。

“之前我二哥說自殺不如海葬，還不用麻煩別人收尸?！?/p>

“我覺得挺有道理的，所以......”

醫(yī)生都被這詭異的對話驚到了，指尖一個用力，差點把我的診療本撕破。

他看了看上面的身份信息，頓了頓，忽然輕聲道。

“才二十歲，不試試化療嗎？”

“順利的話，至少能延長五到十年壽命?！?/p>

我擺了擺手：“害，不費那功夫，反正也活夠了。”

收回自己的診療本，我起身出門。

看見了一直守在門口目光怪異的中介。

他好像連包都沒拿。

“不是，轉(zhuǎn)讓合同呢？”

季飛的腳步一頓。

他抿了抿唇，臉色沉沉得望著我。

“江芙，咱倆拼墳吧?！?/p>

11

我的眼前昏黑。

不知道是被季飛驚的，還是因為剛剛洗胃弄得我低血糖。

足足在原地站了幾秒，我才反應(yīng)過來：“你說啥？”

季飛輕笑了一聲。

“之前你說的啊，問我愿不愿意拼墳?！?/p>

“我想了想，覺得很不錯，反正我也沒有家人?！?/p>

“到時候咱倆葬在一起，你們家人給你上香供奉啥的，我還能蹭點香火?！?/p>

“我想了想覺得，這主意不錯?！?/p>

抬起頭，注意到我逐漸張大的嘴巴和呆滯的眼神。

季飛忍俊不禁：“不白蹭，我?guī)湍闶帐绾?？?/p>

我往后退了一步。

把手放在自己跳躍的小心臟上。

你別說，還真有點心動

“但是，可能要讓你失望了，我的家人不會來給我上香?！?/p>

“你也看見了，很有可能他們一次都不回來看我?！?/p>

“沒關(guān)系，”季飛聳聳肩。

“反正有個伴也不錯，以后在下面有人說說話?！?/p>

說著，他逐漸彎腰像我靠近。

臉上的表情與江聞截然不同。

近乎專注的認(rèn)真。

“如果你有別的人選，也可以......”

“成交！”

12

我挑了本市最好看的月光沙灘。

海邊甚至還有些藍(lán)眼淚，漂亮極了。

很好，我對自己選的自殺地滿意極了。

女人就是連死都得美美噠。

我往海里走了幾步。

但季飛突然開口提醒。

“你現(xiàn)在死，浪太大了我沒法給你收尸?！?/p>

“明天天亮了再死唄，咱倆還能一起看日出?！?/p>

我的腳步一頓。

這小子真的有點煩人。

從容赴死的心情都被打亂了。

還能咋辦，就寵著唄。

誰讓收尸的人是他呢。

我掉頭躺在了沙灘上，有些睡意昏沉。

季飛去給我租帳篷了。

但我覺得根本沒必要，反正我也就活幾個小時。

突然，手機鈴聲響起。

居然是二哥打來的視頻電話。

除了大哥，畫面里江家全員都到了老宅。

江樂樂眾星拱月的坐在中間，一看就是備受寵愛的那一個。

“江芙你是不是有??？”

二哥的語氣不耐，望著我的眼神厭惡又惱怒。

“要死要活得逼家里人趕回來看你，結(jié)果你人呢？”

“耍我們很好玩嗎？”

“虧得樂樂擔(dān)心得一天沒吃飯，趕緊滾回來?！?/p>

挨著江樂樂的媽媽也疲憊得嘆了口氣。

“我們都來看你了，還折騰什么，快回家吧?！?/p>

爸爸甚至冷哼了一聲：“醫(yī)院的研討會我都沒去，就為了來老宅請你回家，怎么，還不滿意？”

看見江樂樂面前摞滿菜的餐碟，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。

接著突然想到，就算我現(xiàn)在死了，季飛明天也可以給我收尸啊。

頂多尸體泡得浮囊點。

我等他干啥。

無語得抿了抿嘴，我起身毅然朝海邊走去。

夜風(fēng)呼嘯，吹得我心口冰涼。

“不回家了，正死著呢?！?/p>

玄關(guān)傳來響動，是大哥加班回來了。

掃過一樓餐廳的眾人，他放下外套，扯著領(lǐng)帶往二樓我的臥室走去。

“晚上又加班了，江芙回來沒？”

“不會還在鬧吧?！?/p>

有些漫不經(jīng)心得，大哥上了二樓。

也就看見了客廳里鋪天蓋地的血色。

我留下的。

大哥的表情登時就變了。

“她人呢！”

聽見樓上的聲音，江家人都往上面走。

等看見沙發(fā)上觸目驚心的鮮血，所有人大驚失色。

大哥沖過去看了看沙發(fā)上的血跡。

又搖了搖已經(jīng)被喝干的百草枯，驚得渾身一震。

他的眼里翻涌著慌亂和無措。

“她說的是真的，她真的想要自殺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