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些慌亂，假意沒有發(fā)現(xiàn)，低頭幫她把面條剪碎。

就在我去廚房拿根筷子出來的瞬間，一陣騷味直沖腦門。

一灘黃色尿液順著輪椅和她的褲管嘩啦嘩啦的流得滿地都是。

她抬頭看著我，好像在懲罰我剛才的質(zhì)問。

但我已經(jīng)將近十八個小時沒有睡覺了，真的累了。

我不再和以前一樣第一時間給她擦身換褲子，而是強忍惡心，木訥的拿起筷子將面條塞進她的嘴里。

她瞬間瞪大了雙眼，將筷子一把摔在地上，“我冷，囡囡換褲子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氣，忍著委屈和憤怒，撿起筷子繼續(xù)喂她。

話到嘴邊，開始哽咽：“快吃吧，我真的很累了，我求求你好不好？”

她突然倒在地上，哇哇大叫，“囡囡不要我了！我死了算了！”

“啊啊?。∴镟锎蛭伊?！我怕！”

“沈婉瑜！”霍斯寒又抓著頭發(fā)從房間走出來，“她可是你親媽！你能不能對她好一點？！”

他抬眼看到地上的尿漬，更怒了，“媽管不住屎尿，都是被你嚇的！”

“一點小事都做不好，卻每天還張嘴問我拿錢，你真行！”

下一秒，家門也被砰砰拍響。

一下，兩下，似乎我不開門就永遠都停不下來。

聒噪。

和我的生活一樣聒噪。

我木訥的開了門，鄰居們個個皺著眉盯著我，“沈小姐，你之前三番五次跟我們保證，不會影響我們的，可現(xiàn)在，你讓我們怎么睡??？”

聽著這些話，我的臉火辣辣的疼。

想起第一天接媽媽回來的時候。

她不僅將痰吐得別人家門口都是，還將路過孩子的臉捏得又紅又腫。

盡管我解釋了她患有阿爾茲海默癥，但誰愿意平白無故遭受這些糟心事？

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，拿著新鮮大米和油鹽上門道歉。

并保證，以后一定會好好看著她。

因此在這一刻，我依舊條件反射的去廚房拿了一些還未開封的調(diào)料。

但我還沒開口，他們就為難的擺了擺手，“沈小姐，這些我們都不需要，你還是好好照顧好你媽吧?！?/p>

“就是啊，你看她都六十多歲了，你要是一個人照顧不了，就多請幾個人啊?！?/p>

“總是這樣影響到別人，也不好啊?！?/p>

就在這時，一陣更加惡臭的味道從身后撲來。

霍斯寒捂著鼻子后退幾步，“老婆，媽拉屎了，你趕緊處理一下。”

我轉(zhuǎn)頭看向她，瞬間全身緊繃。

一滴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。

明明一小時前我才將她抹得到處是屎的地板擦干凈。

大概靜默了兩分鐘，我發(fā)出了崩潰的哀嚎聲。

我痛苦的倚在門邊，哭得渾身顫抖不止，“我不去！”

“為什么我會有這樣的媽媽??！為什么！”

鄰居們看到我這個樣子，對我投來了更加厭惡的眼神，“你媽生了你，你一輩子給她當(dāng)牛做馬都是輕的！”

“你媽養(yǎng)你那么大，老了生病了你竟然嫌棄她，你還是人嗎？”

“不就是擦個身么，你媽以前為你做得還少么？你這么不孝，是會遭雷劈的！”

“依我看，你這是在虐待老人！趕緊報警才對！”

霍斯寒像是從來都沒見過我這個樣子，也嚇了一跳。

可他很快就收拾好衣服，打著哈欠走了出去，“我這兩天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，我先出去住一晚酒店吧?！?/p>

“你趕緊收拾好，別讓媽著涼了?！?/p>